陆禹顺势将她抱起,宽大的裙摆在半空中飞扬,吓得她双手攀住他的肩膀,等惊吓过后,便是一阵欢快的笑声。候在屋外的钻石和甲五等人相视一笑,主子们感情好,下人才不会遭罪。
陆禹将她转了几个圈,然后顺势将她压到榻上,捏了捏她的脸蛋,神色高深莫测,“本王最近发现,你似乎只要有什么聚会便挺高兴的,每次进宫给母后和母妃请安也很精神,为什么呢?”
当然是因为这样能遇到她的女神啦!即便没交集,看两眼她飒爽的英姿,她也挺高兴的。人生总要有个追求爱好嘛!
阿竹惊讶他的敏锐,眼睛都瞪圆了,等反应过来自己的表情漏馅了,想要补救已经来不及,被他捏着下巴,恶狠狠地盯着,盯得她心脏都有些负荷不住。男神虽然颜值高,但是这般冷冰冰盯人时,太凶厉了,她受不住啊。
“没、没什么,因为夏天就要结束了,天气转凉,臣妾感觉到很高兴,觉得在外头也不那么辛苦了。况且参加聚会可以放松放松,挺好的。禹哥哥,难道你不喜欢我孝顺母后她们么?”最后一句,问得怯生生的,满脸无辜,心里却为自己的演技点个赞。
陆禹将她从头审视到尾,对她的答案不置可否,又道:“好像自从秦王妃从枯潭寺迎了尊观音回来供拜,你就有些不对劲儿……莫不是你也想要生个孩子?”
“……”男神你的脑洞也挺可以的啊!
阿竹发现他自动给自己解释了,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没人知道她逗比的内心想法真是太好了。不然被人发现……总感觉有些不妙。
见阿竹垂下眼睛不说话,陆禹敛去脸上的神色,将她拥进怀里,低头蹭了蹭她的脸道:“你还小,再过两年吧。乖,听话。”
每次听到那个“乖”字,阿竹没蛋也疼,总觉得他将自己当孩子般看待。她是发育慢了点儿,但心理年龄可不小了。想了想,便道:“母妃最近也在催了,听她的语气,似乎是希望咱们能赶在秦王妃之前生个孩子。”
陆禹听罢,着实愣了下。秦王成亲三年有余,除了侧妃冯氏生了个庶长女,便无其他子嗣了,所以秦王急切的话并不感到奇怪,只是他不知道自己母妃原来会这般急。
“没事,改日本王会和母妃去说。”陆禹亲亲她的脸颊安抚道。
阿竹吃惊地看着他,迟疑道:“母妃会不会恼你?”而且作母亲的估计不会乐意见到儿子太过宠儿媳妇吧?天下的婆婆的心理其实挺奇怪的,她们见不得儿子和儿媳妇太好,但是若是旁人欺负自己儿媳妇,又会愤怒得马上维护反击。
陆禹微微一笑,“母妃要是恼我早就恼了,放心吧。”
阿竹见他笑得自信,虽然有些忐忑,不过他从未说过大话骗她,也忍不住相信他。而且,他话里的意思也让她明白,他此举不仅是为她身子着想,似乎没有因为她现在不能生,而纳侧妃的念头。如此一想,不禁心花怒放,直接扑了过去,再一次踢倒了榻上的矮几。
陆禹说到做到,也不知道他去和安贵妃说了什么,等阿竹再进宫去给安贵妃请安时,安贵妃明显有些气怒,但却也不再提她肚子的事情,反而像是和自己生闷气一般,连说淑妃的八卦也懒了,直接将她打发走了。
阿竹摸不着头脑,回去问陆禹,他只是笑了笑,说道:“母妃是个明理之人,你只要让她明理就行了。”
看着他温文尔雅的笑容,阿竹不知为何,心里打了个冷颤,突然想给宫里的安贵妃点蜡。
生出一个自己控制不了、反而要被他控制的儿子,作母亲的也很心塞吧?
虽然安贵妃很心塞,但是这种自己占便宜的事情不占白不占,阿竹即便同情安贵妃,也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去安慰安贵妃,只能由安贵妃去找淑妃、惠妃等刷存在感,看她们不快活让她自己快活一下了。
阿竹嫁入皇家四个多月,看的事情多了,突然也有些明白了宫里这些女人的日常。
总的来说,皇后的位置不可悍动。这其中除了皇后有手段外,也因为她用了三十年的时间坚持如一换来的,即便无子,却连太后也挑不出她丁点毛病,可见皇后隐忍这般多年也不是白忍的。
皇后之下,便是安贵妃了。这位是个爱折腾的,又没什么脑子,而且十分爱面子爱刷存在感,喜欢和其他的女人攀比,忙着和四妃斗个不停,其乐无穷。
宫里的女人似乎都有两种模式,年轻的时候比帝宠,等老了的时候,皇帝那根老黄瓜已经不吸引她们了,比的是儿子及地位。
皇后、安贵妃、四妃等这些在妃位以上的妃嫔都是几十年这般熬过来的,只要她们不犯蠢,估计这地位便不会变,也不怕有人拉她们下来,那些鲜嫩的宫妃,她们也懒得理会了,皇帝爱宠哪个便宠谁,她们只要看好自己的儿子便行了。
所以,安贵妃特别地爱找四妃的碴来证明自己,刷刷存在感。等她被四妃忍无可忍地联合起来下绊子时,发现事情要糟糕了,安贵妃马上去朝皇后求助,皇后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在端王的面子上,将她保下来。于是这么多年来,便形成了这种模式,四妃联手也没办法将安贵妃拉下贵妃之位,还让她好好地呆在上头,真是说不出的难受气闷。
或许,这其中还有深宫生活太过于无奈枯燥,女人求的不是帝宠地位后,便是那份自在了。皇后、贵妃和四妃之间的相处,一时间在阿竹看来真是微妙又神奇,让她大开了眼界。
中秋宫宴很快便到了。
承平帝在琼林苑设宴,除了宫妃皇室外,还有满朝文武百官,整个宴会极其盛大。
这是阿竹嫁入皇室参加的第一个宫中宴会,差点将她这土包了镇住了。而让她高兴的是,果然秦王和端王的位置是并排在一起的,她左边坐着女神、右边坐着男神,虽然女神的位置离得远了点儿,仍是让她心情说不出的舒爽。
秦王妃朝阿竹颔首致意,两人见面都是在公共场合,明面上的礼节都做得十足,看起来矜持又得体,仿佛就如同寻常的妯娌般。所以秦王妃不知道阿竹在暗搓搓地视她为女神,而阿竹也不知道,秦王妃羡慕着阿竹的天生丽质,娇小玲珑、气质弱柳如风般,真是个可人儿。
中秋宫宴,除了太后依然养病不能出席外,宫里的妃嫔都出席了,还有皇室和宗室之人,文武百官及一些排得上号的宗室,人数多得让人眼花缭乱。
宴会开始时,承平帝先是举杯说些以酒敬众臣的话,而下方诸人也忙举起酒杯感谢皇上的仁慈之类的,互相恭维一翻兼敬酒后,宴会终于开始了,宫中乐师及舞姬载歌载舞,周围灯火辉煌,好一派歌舞升平之景。
酒过三巡后,承平帝突然拍拍手掌,音乐停奏,舞姬退去,所有人的目光皆盯着承平帝,想看看他要做什么。
承平帝也没干嘛,只是先说了下他继承大统三十余载的感触,然后又言皇子们皆长大了,他也老了之类的,听得在场的心脏都跳了起来,心弦被狠狠地拉扯着。
最近内阁辅臣联名建议皇帝策立太子,不过每回折子都被皇帝留中不发,让人越发的猜测不透他的意思。现在他突然说这种,难道他心里已经有了人选,现在要公布了么?想罢,众人在摆着一副倾听状时,还要用眼角余光看着席位上的诸位皇子,想看看他们未来的老板会是哪位皇子。
然而,出乎意料之外,承平帝发完感言,便不再多说了,仿佛人已经有了醉意,单手拄着额头,乾清宫内侍总管王德伟躬着身子上前,小声地唤了声陛下。
“皇上可是醉了?”
安静的现场,唯有作为大夏国母的皇后出声道。
承平帝仿佛如梦初醒,放开了手,眯着眼睛看向下方众人,然后道:“朕欲封十一皇子为代王,诸卿意下如何?”
“……”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皇帝,心里顿时被一种疼蛋之感袭中,或许此时所有人心里都在疯狂刷屏:裤子都脱了,您就让我们看这个?什么代王?一个黄口小儿封作代王?你不是拿咱们取乐么?
皇后的神色十分平静,安贵妃却是不可思议地看着皇帝,满脸受伤,有儿子的四妃也极为震惊。
而下方,所有皇子也同样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觉得他们都被自己皇父糊了一脸血,特么的让人想要狂暴。
秦王僵硬的目光转了转,转到了被宫女抱着的十一皇子身上,那位才五岁的小弟弟满脸无辜茫然,显然他的年纪还不足以让他明白“代王”的涵义,慢慢地,他的目光变了,凶狠而嗜血,额角青筋毕露。
就在他差点控制不住自己要出席叫“父皇”时,秦王妃一个手肘过去,秦王只觉得胃酸都出来了,疼得他躬起了腰,恶狠狠地瞪着自己王妃。
阿竹本来也在呆滞,但眼角余光瞄到秦王妃的动作时,看到秦王疼得脸孔扭曲,她也觉得有些疼,然后又下意识望向陆禹。只见万千灯笼及火把聚成的光线下,他的脸庞光洁而柔和,神色甚至未有多大变化,唯有那双眼睛有些晦涩,然后慢慢地恢复了清冷。
阿竹下意识地伸手过去拽住他的袖子,然后被他反手握住,那力道甚至让她觉得生疼,明白他此时的心情也是不好受的。
好了,今天承平帝突然来这么一遭,确实吓着了满朝文武百官及勋贵,众人心里都在狂刷着屏:皇上您特么地来刷臣呢?还是刷臣呢?还是刷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