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妃刚坐下来喝茶,得到消息的秦王一阵风刮了回来,劈头便道:“瞧瞧你干的好事?昌德公、定北侯、怀王叔都进宫找父皇哭诉了,说你在枯潭寺不分青红皂白地伤人!你一个妇道人家,去出什么头?侍卫都是摆设的么?”
秦王妃不以为意地道:“伤他们又怎么了?谁叫他们先纵马伤人?而且咱们府里的侍卫胆子也特小了,认出那些人的身份,竟然不敢动手。没办法,我只好动手了。”秦王妃也是满腹不爽,同他抱怨起来。
“纵马伤人?怀王叔说,陆珪不过是马速快了点儿,才会撞到人,赔个礼给些银两便成了,你竟然直接将人给打下马来,成何体统?”
今儿那些被秦王妃挑下马的勋贵弟子中,还有怀王府的陆三少爷陆珪,怀王嫡亲的儿子。那陆珪也是个游手好闲之辈,他不是怀王府的世子,家里也只排行第三,不用他干什么,平时常吆喝着三两好友一起,吃喝玩乐样样在行。
秦王妃眨了下眼睛,拍案道:“怀王在偏袒他儿子呢!”
“……”这不是有眼睛的人都知道的事情么?
秦王心里郁闷得不行,他就是知道怀王叔光明正大地偏袒着自己的儿子,所以才觉得这事情棘手啊。当时那么多官家女眷的马车,哪家不是有侍卫护着,这种事情由着侍卫出面就成了,偏偏他这王妃正义感十足,又是个习过武的,竟然直接就自己动手了。
“出头的椽子先烂,你怎么就不懂这个道理?当时人多,你就不会先看看情况再出手……”秦王差点想要掰开她的脑子看看她到底在想什么了,为毛这个女人惹事的本领那么大,却没一丁点的用处?除了家世,她还剩什么?
秦王妃给他斟了杯茶,笑道:“当时端王妃她们的马车就在我后头,若是我让了,端王妃就遭殃了。那些京城女子大多体弱娇小,一点磕磕碰碰的就要生病。反正我也能对付,就不必谦让旁观了。”
当然,今天打了人一回,秦王妃现在是神清气爽,连在枯潭寺里被那些和尚无视的怨气也消得差不多了。
“……”
秦王差点被她气厥过去,觉得他和王妃的思维想法严重不符,简称就是三观不合。秦王阴暗地想着,为何当时不是端王妃出手呢?这种时候就可以看到端王为了他的王妃收拾善后焦头烂额的模样,而不是自己为了给自己王妃收拾善后焦头烂额。
平平都是娶王妃的人,怎么就是同人不同命呢?端王妃看着多乖巧,不是个会惹事的,反观他的王妃……果然当初娶错了,不应该只看中家势的。
和她说不通后,秦王直接起身,叫来府中的幕僚,让他们出个主意,将这事情给抹平了。
虽然秦王妃做得没错,但是这事情多了个怀王掺和进来,没错也被他哭出错来。想到这里,秦王恨得牙痒痒的,觉得自从去年中秋宫宴,十一皇子被封为代王开始,这一年来他便开始各种事情不顺心。
见秦王一阵风地跑了,芊草小心地摸过来,忧虑地道:“王妃实在不应该和王爷吵架,只要您服个软道个歉,王爷也会体谅您的。”
“道歉也没用么?”秦王妃反问道。
芊草噎住,她还真知道自己王妃就算道歉,王爷好像也会气得不行,说王妃没诚意,缕教不改之类的。想罢,芊草也忍不住叹息,王妃行事不拘小节,而且特别爱护老弱妇孺,所以今儿知道端王妃和镇国公世子夫人的马车在后面,方会及时出手拦下那些纵马的公子。只可惜没有人注意到这点,连府里的那些女人也觉得王妃是个心机深沉的,打压着她们。
书房里,秦王正和幕僚柴荣商议着。
柴荣道:“王爷,怀王是皇上登基后放在身边养大的兄弟,皇上对他极为放心,而且怀王虽然不插手朝堂的事情,但是凡是皇上说的话,他无不听从。皇上最满意的便是他这点,所以这些年来没少抬举怀王府。若是怀王一心要为陆三少爷找个公道,王爷您便亲自去给怀王道个歉吧。”
听到这话,秦王抑郁不已。
他就是知道怀王在自己那皇父心目中的地位,所以才会火急火燎地跑回来斥责自己王妃,不管这件事情谁有理,只要怀王咬定了自己儿子被无辜挑下马的,皇帝多少也会给些面子,根本不论对错。
想到这里,秦王咬牙切齿,真不知道该气哪个人了。
“算了,明日先看看吧。如果不行,本王亲自去给怀王叔道歉,只希望他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说到最后,满眼戾气。
秦王这般说时,却不想,这件事最后竟然是他那“好”弟弟端王帮忙解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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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刚过,陆禹便回来了。
阿竹刚迎过去,便被他拉住手,端详她片刻道:“没有出什么事吧?”
听他这么问,便知道他已经知晓枯潭寺的事情了,笑道:“没事,咱们府里的马车在后头,秦王府的车子在前面挡住了。说来,也多亏了秦王妃,不然我们后头的那些车子也倒霉了,若是惊了马,可就不好了。”
陆禹淡淡地应了声,进了屋子后,挥退丫鬟,拉着她坐下,想了想,便道:“今日午后,怀王叔便进宫找父皇哭诉,说陆珪被秦王妃挑下马时摔伤了。”
阿竹心里有些紧张,问道:“然后呢?”不会真的要处置秦王妃吧?不过一个皇家媳妇,总不能休了吧?那么处罚的手段……
“父皇自然是要给怀王叔一个交待的,本是想让母后出面处罚秦王妃,罚她在宫里的佛堂吃斋念佛一个月思过,且秦王教妻不严,也被罚了十年俸禄。”
阿竹听得不开心,明明秦王妃没做错,怎么受罚的是她?
“不过后来有两位御史大人出面解释了当时的情况,那些人纵马过市伤人不对,该罚的是他们。”陆禹说得悲天悯人,“看来京中那些勋贵的后代素质不怎么样啊。”
“……”
为毛这位王爷如此正经的时候,她却觉得他说得很虚伪呢?
听了他所说的过程,阿竹觉得那些御史简直就像现代的狗仔队一般,消息也太灵通了,才过了一个时辰,便已经知道事情来龙去脉了。
“秦王妃是冲动了点儿……不过今天做得不错。”陆禹拍拍她的脑袋,起身进了内室换衣服。
这是什么意思?他是在赞同秦王妃今日的举止么?
翌日阿竹便听说了这件事情的后续,秦王带着秦王妃去给怀王赔礼道歉,至于其他同样受伤的人,他鸟都没鸟一下。而宫里的反应也很平静,皇后没有对秦王妃的举动作出任何处罚,皇帝也当作没有发生这事情,只要怀王闭嘴了就好。
而那那些同样受伤的勋贵子弟?难道真的敢和皇家儿媳妇过不去么?小心秦王妃的兄长定威侯抽死他们。
阿竹摸摸下巴思索片刻,在去给皇后请安时,便去了慈宁宫探望昭萱郡主。
对于她的到来,昭萱郡主显得极为高兴,拉着她的手道:“听说昨天你们去枯潭寺上香时差点被人掀了马车,你没事吧?哎,秦王妃做得好,那些纨绔子弟就该这般教训!”她一脸气愤地道,然后偏首对阿竹笑道:“今儿宫妃去给皇后请安时,听说皇后还特地安慰了淑妃娘娘呢。”
皇后这举动,分明也是赞成秦王妃的。
阿竹微笑道:“是啊,秦王妃做得挺好的,不过听说她差点被罚。”
昭萱撇了撇嘴,让伺候的丫鬟下去后,方道:“怀王虽然第一时间因为得知陆珪的事情气愤,不过他这些年都是靠着皇上舅舅的恩赐才有这般体面的日子,在所有王爷中是独一份,怎么可能真的这般不依不饶地要秦王妃给个交代?怀王应该知道秦王可是皇上的儿子,怀王自然不敢逼得太紧。只可怜了秦王妃,被人拿来作伐子了……我也觉得有些奇怪,怀王不像是这般蠢的,也不知道他怎么会咬着秦王不放呢?”
阿竹心里也觉得奇怪,毕竟当时的事情只要一打听,便知道谁对谁错了。秦王妃是皇帝的儿媳妇,代表的是皇家脸面,怀王不至于在这件事情上找皇帝的不自在吧?
在阿竹深思时,昭萱郡主又笑道:“你放心吧,端王表哥这次也算是出了力,秦王妃方没受到惩罚。”然后她看着阿竹猛笑,笑得阿竹有些莫名其妙。
“你看我作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