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竹听闻陆禹不日将要出发离京,看了看外头冷彻骨的寒雨,虽然心里担忧,便也有条不紊地开始收拾行李,顺便又打发人去荀太医那儿取些路上能用着的药物,以防万一。
这会儿,阿竹心里既是担心又松了口气,心情十分复杂。
担心是因为这种冰寒天气,陆禹要带兵护粮前去平乱赈灾,也不知道路上会有什么危险,这等天气,他的身子受不受得住。由于陆禹冬日总是手脚发冷,在她心里他的身子是虚寒的,恨不得将他捂着。
而松口气,则是为陆禹终于能等待到时机,做他自己喜欢的事情,不用看他总是对着外头传来的各种不好的消息时,只能蹙着眉忧虑,却什么都不能做。男人都是有事业心的,甚至有些男人事业心重于一切,儿女情长反而在其次。陆禹的事业心自然也重,阿竹作为妻子,爱重他便爱重他的一切,且这男人已经足够爱护她,如此也没什么不满足。
因隋河一带发生暴.乱,有灾民组成了平民军队,再提出个口号,便成了叛军,与地方兵勇对抗。虽比不得正规军队,但听说其中有一位有识之士为他们出谋划策,推举出一位天生神力的青年男子作先头将军带领灾民军队,很快便占领了附近的几座城市,地方官府的军队反而节节败退。
战争一触即发,且距离京城快马加鞭也不过十日路程,便很快有诸多流民往京城里涌来,京城虽还太平,但粮价肉菜价格在几日内飞涨,也让人们感觉到了变化。
在阿竹听着采买的下人报告外头的粮价肉价等时,便听下人来报,荀太医亲自送药过来了。
阿竹对荀太医可是出于十二分的尊重,听罢忙换了衣服到大厅去接待。
荀太医穿着色泽简单的青色长袍,面容平凡,一双眼睛却极为有神,可谓是点晴之笔,使得他由平凡变成了不凡,在这个讲究美姿仪的时代,也无人敢言他丑。
荀太医见阿竹亲自过来,忙上前请安:“见过王妃,打忧了。”
阿竹忙道:“是我麻烦荀太医才对,听说你是来给王爷送药的?谢谢你!”
荀太医点头,从旁边的仆人手中接过一个楠木盒子,待甲五亲自接过后,便道:“这里面有几样药丸,下官已经一一标明了名字药效,一看便知。”
阿竹对他的医术极是信任,忙谢道:“让你费心了,谢谢。”
荀太医略略颔首,他可不是费心了嘛,为了那位王爷的小命,他这几年可是一直费尽心思。
等荀太医离开后,阿竹带着那个装药丸的楠木盒子一起回到了正院,然后将下人都谴出去,将楠木盒子拿过来,打开后看了看,又将所有的药瓶都拿出来,往里面抠了抠。
果然是空心的。
原本是想打开来一探究竟的,不过想了想,阿竹便又将药瓶都收起来,决定交给陆禹处理吧。
陆禹直到掌灯时分才回来。
阿竹伺候他更衣洗漱,又将一个暖炉塞他怀里,就怕他冻着冷着,摸了摸他的手指尖,心里再次担忧——这位王爷那么怕冷,真的能在这种冰冷天气马上赶路么?会不会弄病了?
看出她的担心,陆禹将她抱在怀里,汲取她身上的温暖,笑道:“无须担心,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听说荀太医今儿亲自送药过来了?有他的药,路上有什么事情也不必太担心。”
阿竹呶了呶嘴,能说什么?
等用过晚膳,两人一起逗了会儿胖儿子,陆禹便去书房了,阿竹忙将荀太医送来的那楠木盒子递给他,敲了敲盒子道:“这里好像是空心的。”
见他目光斜睨过来,仿佛有几分调侃一般,阿竹面上一红,嘟哝道,“以前未出阁时,经常和姐妹们用这种盒子传递消息,玩多了,自然就懂了。”
陆禹忍不住笑起来,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胖竹筒真是个神奇的孩子!”
阿竹脸色一黑,直接踹了一脚过去,陆禹利索地跳开了,抓了盒子便跑,留下阿竹在原地抱着胖儿子干瞪眼睛。
等陆禹回房歇息时,已经敲过了三更鼓。
阿竹模模糊糊地感觉到有人上床,然后自己又被人像蛇一般缠着,嘟哝道:“忙完了?”
“嗯。”
陆禹摸索着躺在床上,凑过去咬了咬她的脸蛋,轻声道:“荀太医今儿送来了父皇的病案记录,你在京里小心一些。”
阿竹的瞌睡虫马上吓跑了,呼吸都轻了许多,问道:“很……不好么?”如果是平常的病案记录,荀太医也不必多此一举了。
“嗯,有些不好!不过别担心,你以后在宫里小心一些便是了,有什么事,直接到凤翔宫找母后。”陆禹将她揽住,拍着她的背。
阿竹点点头,虽然有些心神不宁,但也不欲在这种时候吵他,只道:“你放心吧,我会注意的。”只有自己安全了,才能让他安心。
陆禹忍不住又亲了下她的眼皮,说道:“明儿我便让人将甲一甲二甲三她们都叫回来,有她们在你身边,我也放心一些。”
阿竹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陆禹若是离京,家里不仅有她,还有胖儿子呢,多点人保护,她也安心。上回生产时的事情吓着她了,让她对自己和胖儿子的安全极为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