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见她在这种时候过来,心中了然,说道:“你来看昭萱的?”
阿竹点头,忧心地道:“先前说听她又病了,心里不放心,过来瞧瞧。”
皇太后仔细看了下她,发现她眼中的担忧不似作伪,心里不禁感叹人与人之间的缘份,亲姐妹都有反目成仇的可能,但是却也有毫无血缘关系却甚比亲姐妹的。或许,是皇后待人真诚,才会让旁人也真心待她吧。
“她这病除了身子不好外,还有些心病,你去宽慰下她,别让她又胡思乱想。”皇太后说道。
听罢,阿竹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心里有些不愉快。
将两个儿子留在正殿给那些太妃们带,阿竹带着人去了偏殿。
见到偏殿,便见门口守着一名侍卫,在风雪中走来走去,看起来有些焦躁。
“聂侍卫!”阿竹出声唤道。
聂玄听到声音,忙过来,低首请安。
“聂侍卫怎地又在这儿淋雪?天气寒冷,可以到里头歇息,免得冻伤了。”阿竹温和地道。
聂玄腼腆地笑了下,小声道:“多谢皇后娘娘关心,臣身子健康,并不碍事。”说着,欲言又止,终究什么都没说。
阿竹看了他一会儿,带着某种微妙的心情,进了偏殿。
刚进门,便听到一阵撕心裂肺般的咳嗽,听得人心脏都要绞起来。阿竹忙拎着裙摆快步走进去,很快便看到坐在床上用帕子捂着嘴咳嗽的人,她身上穿着宽松的寝衣,一头长发散落,凌乱地搭在身上,落在被子上,初得她更是瘦弱纤细。
阿竹快步上前,坐在床边揽住她,为她拍抚着背。
咳嗽中的人发现自己被抱住,抬头看了她一眼,使劲儿地将她往外推去,边咳边道:“快走开……咳咳……小心传染……咳咳……给你……”
阿竹屁股往外蹭了下,依然没有走开,给她拍着背,等她缓下来后,接过宫女呈上来的温水喂她,说道:“你放心,我壮得像头牛,哪里会这般容易生病?”
昭萱郡主抿了口气,虽然咳得胸腔发闷,没什么精神,但听到她这话,仍是勾了勾唇角,小声道:“美得你,小心说大话以后遭罪!而且你现在是皇后,哪有将自己比作牛的?旁人若是听去了,指不定要说你没有威仪了。”
阿竹转头看殿内的宫女,问道:“你们听到了什么?”
星枝星叶等人虽然心里忧心昭萱郡主的身体,但是见她在皇后过来时心情好一些,面上也勉强带着笑,说道:“奴婢们什么都没听到。”
阿竹又笑道:“看吧,她们什么都没听到,自然也不会有人知道了。”
说笑两句后,阿竹接过她喝了一半的杯子递给丫鬟,拉起她腿上被子盖到她身上,说道:“这天气反复无常的,你也多加小心,是不是昨儿夜里又没有盖好被子?还是你去吹冷风了?我先前进来时,看到聂侍卫在外头,似乎挺担心的样子。”
昭萱郡主没什么精神地坐着,苍白的脸蛋因为咳嗽太厉害浮出红晕,看起来透着一种病态的感觉,没让人感觉到健康,只觉得她虚弱得不堪一击。
“他那人就是死心眼,我现在好烦他,想将他弄走,但是他是舅舅赏赐的,舅舅没开口,不能随意处置他。”昭萱郡主抱怨道:“我去叫舅舅开尊口将他调走,可是舅舅却让他留在我身边伺候,舅舅真是坏心眼,一定是和舅母吵架吵不赢,所以也想看我吃瘪。”
阿竹不由得笑了,看来太上皇也看得明白,所以才没有调走聂玄。
她摸了摸昭萱郡主枯黄的发尾,说道:“改日看看黄历,我给你修一下发吧,都开岔了。对了,昨儿是不是以前伺候太后的嬷嬷过来了?你别放在心上,有些事情不是你的错……”
昭萱郡主抿着嘴,脸上露出嘲讽的表情,说道:“那嬷嬷也没说什么,不过是同我说了下姐姐在寺里的生活,说她想见我。只是我这破身子,哪里能去见她?”
阿竹默然,又拍了下她的手,有些事情,旁人说得再多,当事人没有想开,也没什么用处。她能激起她的求生欲望,却不能在这些事情上给她更多的安慰,还要靠她自己走过这个坎。
昭萱郡主沉默了下,拍拍她道:“好啦,你快走吧,若是将病气传染给你就是我的罪过了。”
阿竹没当一回事,昭萱郡主生病那么久,她时常来看她,也不见生病,可见她的身子棒棒哒,自有抗体。
而一直觉得自己身子棒棒哒的阿竹当天夜里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喷嚏,第二天便病倒了。
所以说,做人不能太铁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