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2 / 2)

李顼听得也有些脸红,母家行事作风未免太过……秦氏见李顼表情并不是她料想中的愤怒,又说:“外戚家做些事情从来都应该宽恕,殿下,您想想太宗皇帝的母家田氏,卖官鬻爵的事情都没少干,还不都是好好的。更何况余家还没有到那个份上,这冯家生生就要了乐成侯夫妇与我夫君的命,何其狠毒!”

确实罪不该死,但冯熙已经逝世,冯家现在也没什么权力,现在追究根本没有什么意义,李顼心里如此想,劝道:“舅母,这事情已经过去了,冯大将军也不在了,以后余家的日子会越来越好,我也会尽力照拂余家。”

公孙莲也不想秦氏在说这些话,太子现在还小,又没有掌权,现在对他说这些并不好,她拉着秦氏,想要告辞,“殿下,今日打扰您了,我们该告辞了。”

秦氏不愿意走,看公孙莲更加心里不舒服,于是脱口而出,“弟妹,你那父亲与冯熙是一丘之貉,你是怕我都跟太子说了,连累了你公孙家。”

公孙莲放开她的手,气道:“我公孙氏行得正坐得端,大嫂,没有凭证的话请你不要乱说。”

秦氏就是一个普通妇人,这话还真是乱说的,她不愿意承认,只能找别的话来说:“皇后娘娘是冯氏害死的。冯氏不甘心居于皇后娘娘之下,于是下毒害死了娘娘。”

李顼惊呆了,忙问公孙莲道:“大舅母所说是否属实?”

公孙莲摇摇头,“妾并不知道,不过宫中膳食与药材都是经过人尝试后才能进献给皇后娘娘,根本没有机会下毒。”

秦氏十分肯定地说:“冯氏权力大,朝堂后宫都是冯氏的人,他们想要毒害娘娘那是十分容易的事情。而且陛下登基之初,朝臣曾上书立冯氏女为后,后来冯氏女为妃,耿耿于怀,所以才害了娘娘。”

李顼拔脚就走,“我告诉父皇去!”

公孙莲头脑还算清醒,立刻拉住李顼,道:“皇后娘娘仙逝已有两三年,您就算是要告冯家也要有凭证,这凭证哪里去找?还有就是冯大将军薨逝没多久,您现在去陛下面前说这个,陛下顾念着大将军,也不会这么快就处置冯家,反倒是对您非常不利,来日方长,请殿下您三思。”

李顼冷静下来,道:“是我大意了,多谢舅母提点。”

秦氏犹不甘心,问道:“难道您就任由冯氏占据您母亲的位置吗?”

李顼道:“舅母放心,我总有一日会查清母后之死的真相,若真是与冯氏有关,我必定为母后报仇,绝不会放过冯家!”

公孙莲唯恐秦氏还说出些什么来,急急地拉着冯氏告辞出来。回到余家,公孙莲道:“大嫂你为着自己的私心怂恿太子报复冯家,这样反而会害了太子啊。”

秦氏冷笑道:“你没有丝毫损失,所以才能站在这里说风凉话。但我呢,我夫君就是因为冯家的威逼才死的,我现在没了夫君,只是一个寡妇,余家的荣宠风光我享受不到,我的夫君更加看不到了,我当然要为夫君报仇,我要太子牢牢地记住冯家是我们余家的仇人,不死不休!”

☆、第 112 章(捉虫)

112 第 112 章(捉虫)

腊月里, 王沅让人制作了报春花笺纸,都是些“富贵昌,宜宫堂。爵禄尊,寿万年”这样的喜庆话。书房里烧着炭火,暖和舒适,采青边磨墨,边说:“娘娘,您别忘了奴婢的呀!”

王沅笑道:“知道, 知道,每年都少不了你的, 只是今年不写什么芳龄永驻、福寿安康,我只祝你早日觅得如意郎君, 可好?”

一提起嫁人的事来, 采青就害羞, 用袖子遮住脸,含羞带怯地说:“娘娘,您别开奴婢玩笑了!”

鼠尾过来换茶, 道:“采青姐不要我要!娘娘, 奴婢今年有两个愿望, 一是希望娘娘能再生个小殿下, 二呢,是希望奴婢能找个好人家嫁了。”

王沅颔首, “不错,第一个愿望暂时先不提, 第二个愿望我必助你达成。”

鼠尾高兴地说:“多谢娘娘了!”

采青看着鼠尾逗着王沅开心,只恨自己嘴拙,不会说话。王沅拍拍她的肩膀,道:“你与鼠尾的事情我都记在心里,你们跟了我这些年,我会为你们找个好归宿。”

采青心里感动,眼眶温热,想到快过年了,好不容易把眼泪忍住。

突然书房的门被推开,李湛走了进来,王沅忙起身行礼,李湛扶助她的胳膊,“平身,不必多礼。”

王沅道:“陛下,您怎么总是静悄悄地过来,我都没有准备。”

“什么准备,难道是你背着朕做一些不想让朕知道的事情。”李湛眼里含着笑意,嘴里却故作严厉。

“我要梳妆打扮,把自己捯饬好了以最好的面容见您,不然蓬头垢面见人多失礼。”王沅辩解道。

李湛伸出手从她头上拔下一根簪子,道:“朕觉得你这样装扮也不错啊。”

好吧,随他喜欢,王沅披散着头发坐下来,重新拿起笔开始写字。两人难得有这么闲暇的时候,李湛坐在她身边,撩了她的一缕头发放在鼻尖嗅了嗅,道:“是梅花的香味。”

“嗯,我用梅花熏了头发。”

李湛很喜爱闻这种味道,将头依靠在她的肩头,问道:“你这是写的什么?”

王沅道:“马上就是春节了,我在花笺上写上新年贺词赠给亲朋好友。”她翻了翻,指着其中几张,“这是给我父亲与兄长的,这个是姐姐的,这个是给柔嘉的。”

李湛一张张翻看,翻出一张剪成小兔子形状的笺纸,笑道:“给徽君的?”

“是呀,她的生辰正好是元月初一,我便每年都为她写一张。”王沅从书架上拿出一个檀木的盒子,打开来,把笺纸放放进去,“等她长大一些后再给她看。”

李湛顿时来了兴致,提笔再笺纸上写了几句祝福的话,盖上他的私印,然后取下身上系着的一面小小的镜子,道:“这是身毒国传过来的宝镜,可辟邪保平安,朕从生下来就带着它,今日就赠给徽君。”

这面宝镜只有铜钱一寸大小,雕刻花纹,精致异常,王沅本想收起来,无意中瞟到张让惊愕的神情,推辞道:“这是陛下从小带到大的,可见是珍贵异常,不好给徽君。”

李湛将宝镜放在檀木盒里,道:“朕之父亲赠与朕的,今日转增给徽君并不不妥。徽君的生辰,每年都无法单独给她庆祝,她比起其他兄姐来吃亏了许多,这面宝镜就当是我这个做父亲的补偿给她的。”

既然他这么说,王沅当然不再推辞,替女儿笑纳了,然后另拿了一张花笺,提笔写上:“长相思,勿相忘”落上自己的大名,落款则写上沅芷澧兰四个字,然后郑重地交给李湛,道:“这是我送给陛下的新年贺礼。”

李湛欢喜地收下了,看了看,道:“朕会好好收着。原来你的名字‘沅’字出自屈子的沅有芷兮澧有兰。”

王沅笑道:“这是我母亲为我取的名字,正是出自屈子的九歌。”

李湛大笑:“嗯,朕想也是如此,王翁取不出这样的名字来。”

……

到了腊月二十九日,在冯皇后的主持下,宫里办了大傩戏驱邪,场面十分隆重。之后就是新年了,新年的一整天李湛都非常忙碌,首先是要去祖庙祭祀,祭祀结束后,在建章宫举办朝会,接受文武百官、各郡国上计使以及外国使者的拜贺。

最后李湛会赐宴给他们,宴饮结束就已经是下午了,稍稍歇息一会儿,就该去椒房殿参加家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