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少女如获至宝地接过斗篷披上,然后又瞟一眼何当归,对高绝说:“我要让她给我带路。”显然是完全把何当归当成高绝新买的丫头了,毕竟她的穿着打扮连大户人家的丫鬟也不如。
带个路也没什么,正好她也想去看看裁缝店有没有成衣卖。这样想着,于是不等高绝说话,何当归从一袋子鼓鼓囊囊的银钱中摸出一粒银子塞到真静手上,说:“刚刚我看见街头第二家是个早点铺子,炸的春卷和麻团儿甚香,你先领着高大人去吃两个等着我们,再给我点上一碗胡辣粉丝汤晾着,回来好马上能喝,去吧!”
真静接了银子,怯怯地看一眼高绝,转身往何当归说的早点铺跑去了。高绝原本对于小姨子冲着何当归的那种颐指气使的态度略微不满,这个小姨子是他妻子的嫡妹,娇纵任性,又爱撒谎又能闯祸,是他岳丈家的掌上明珠。可既然何当归自愿带路,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深邃的眸光在何当归的莹白小脸上一转,他也转身往早点铺去了。
红衣少女微微吃惊地看着高绝的背影,然后又去看何当归,不可思议地连问道:“喂,你是什么人,他怎么这么听你的话?你让他去他就去了?喂,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何当归不知她为何这样大惊小怪的,不就是去吃个早点吗?就算自己不请客,冰块脸他自己也要吃饭的吧,他又不是土地庙的塑像。
何当归扔下一句“路人甲和路人丙的关系”,率先往裁缝店走去。她现在需要几件合穿的夜行衣和便利的男装,就算没有得到内力,她也打算从最基础的马步开始稳扎稳打,练就一身好武艺。
前世她学武时已经十九岁,远远过了最适合的起步年龄,饶是那样也让她练成了一些真功夫,那可都是左手血泡、右手老茧得到的回报。现在她的身体只有十岁,不好好练几年基本功,简直对不起前世那个硬扛六十斤大刀的自己。何况,她现在的内力已经超越了前世的巅峰时期,练起外功来必然可以水到渠成,这一点还要多谢冰块脸……
红衣少女追上来与她肩并肩,不死心地问:“你是我姐夫新买的丫头吗?你叫什么名字?”红衣少女见何当归老神在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样子,一个电光火石的箭步冲到对方的身前,面露狰狞地说;“这个叫做轻功,厉害吧?我姐姐的武功更高,她还杀过人呢!快,老实交代,你是我姐夫的第几个小老婆?”
何当归打一个哈欠,满脸关切地问道:“姑娘啊,你后面的外裙已经弄脏了,一会儿你姐夫的斗篷也会被弄脏的,真的没关系吗?”
红衣少女先是呆了呆,然后恨恨地瞪一眼何当归说,“我待会儿再找你算账!”于是匆匆跑向远处的裁缝店。
何当归凝神于双耳,发现可以清晰地听到整条街上的脚步声、说话声和做饭吃饭的声音。对比红衣少女和其他路人的脚步声,可以听得出她的脚步声明显轻盈许多,看来她真的有些武功底子。不过,再拿她的脚步声跟自己相比,她的脚步声又明显沉重一些。这是不是代表,自己现在的内功在她之上呢?
何当归一边想着,一边走进了裁缝店,进去后并未看见先一步进来的红衣少女,猜她应该是去后堂换衣物了。于是何当归开始找自己需要的衣物,又让掌柜拿出些适合自己身量的男装,但是看了好几种,款式都是长袍长襟的圆领袍,没有她想要的轻便的窄腰短襟款式。
“请问量身现做的衣物,最快要几日能拿到?”何当归问掌柜。
裁缝店掌柜有些纳闷,为什么俏生生的一个小姑娘一进门就要求卖男装,于是笑道:“对不住,店里的伙计回乡下忙秋收去了,现在人手不够,量身裁衣服要等上半个月。小妹妹你这样美,还是穿女装更好看啦,男装你穿太大,不如试试那种新裁的碎花袄裙?”
何当归微微摇头,又问:“贵店有没有黑色绸布,不带花色的那种厚绸布?”
掌柜正要答话,左边的门帘一掀,红衣少女从里面冲出来,换了一套新裙子,仍然是红色的纱裙。没了后顾之忧的她精神奕奕,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何当归,说:“你胆子不小啊,刚刚几次顶撞于我,现在我姐夫不在,看谁给你撑腰!”
何当归波澜不惊地回头告诉掌柜:“我等下再回来买,烦掌柜给我找找存货里有没有素色的黑布,实在没有就把蓝色的也找出来给我看看。”
红衣少女从腰间的荷包里拿出一个银锞子,扔到柜台上说:“喏,不用找了!”掌柜大喜道谢:“多谢姑娘,姑娘吉祥,姑娘好走!”红衣少女的眼珠一转,又伸手摸出一个银锞子,丢进何当归的怀里说:“喏,这是本小姐给你的带路费!”
何当归接住一瞧,是个半两分量的梅花银棵,和自己前世从罗老太君那儿得的压岁钱是一样的。
☆、第040章 轻功水平太菜
更新时间:2013-07-14
何当归微笑着收进钱袋,把掌柜的话原样重复了一遍:“多谢姑娘,姑娘吉祥,姑娘好走!”连语气也学得惟妙惟肖。
红衣少女哼了一声,抖抖衣袖走出裁缝店,向北而去;何当归随后出去,向南走了。红衣少女又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去看,只看到一个渐行渐远的黄色背影。
“喂,停停停!你给我站住!”红衣少女大声娇斥。
满街的人都停下脚步来看她,可唯独那个黄色背影还是一点点变小,红衣少女杏目圆睁,立刻顿足一通疾奔。待接近了目标,她手下发力扣住对方的左肩的琵琶骨,再把对方的右臂反剪至背后,推向路边的一个小巷口,把那个比自己还小一号的小人儿狠狠压在墙上。
“喂,你为什么不跟着我走?”红衣少女又惊又怒地发问。
何当归被扣在墙上,面颊紧贴着冰冷的墙壁,她闻言比红衣少女更加吃惊:“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红衣少女冷哼:“不把我带回去,你怎么跟我姐夫交代?小丫头,到时候你可就惨了,我姐夫会休了你,然后再杀了你。”
其实刚才,何当归早在红衣少女逼近之前就听到了她的脚步声,甚至感觉到了她来势汹汹的气息。可是何当归不想去打莫名其妙的架,就算是教训一个无礼丫头,也轮不到自己来出手,现成的人家就有一个姐夫呢。因此,何当归就像一只软弱的小绵羊一般,被一只比它稍微强一些的牧羊犬压着欺负,连个挣扎的动作都欠奉,心道,随便欺负吧,让我瞧瞧你有没有什么新意。
红衣少女见何当归不说话,以为她害怕了,心头不禁得意,进一步地威胁:“如果你把我来月事弄脏裙子的事告诉别人,特别是我姐夫,我就划花你的脸!”说着真的从怀里摸出一把短剑,把冰冷的剑锋压在何当归的脸上,恶意地摩挲了两下,压低声音说,“只要我的手轻轻一动,你的花容月貌就没有了……”
何当归不置一词,双眼望天。
红衣少女冷声道:“从现在开始,我问你答,有一字不实,本小姐就给你划上一道,直到把你划成一个戏台上的大花脸,看你再怎么勾引我姐夫。”
何当归心头很纳闷,自己的外表不过是个十岁的小孩子,今天出门也有些刻意扮丑的想法,从衣着到发髻都弄得很糙。之前一个杂货铺的小伙计就很明智地认为她和高绝是父女,怎么这个红衣少女第一次见面就对她产生敌意,还一口咬定她是高绝的小老婆。“”天哪天哪,高绝得有多变态才会收一个十岁的小老婆。
红衣少女问:“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在哪儿认识的?”
何当归答:“十几天前,镇外的山道上。”
红衣少女问:“他打算怎么安置你,他说过带你回家吗?他说过给你一个名分吗?”
何当归答:“没有,还没进行到那一步。”
红衣少女问:“真的吗?我看你连他只穿黑衣的癖好也知道了,你还打算买布给他做衣服?你从前给他做过衣服吗?你们交换过定情信物吗?”
何当归答:“那个衣服是我自己要穿的,不信你回去问裁缝店的掌柜,我刚刚要的可是我自己的尺码。至于你的姐夫喜欢穿黑衣,只要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得见,反正我没见他换过别的衣色。”
红衣少女敏锐地捕捉到她的话中的信息,连忙问:“这么说你们经常在一起?你有没有见过他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比如那些姓段的,姓廖的……”
何当归答:“这个无可奉告,他们曾说过如果泄露了他们的行踪,那是要蹲大牢的。”
红衣少女杏眼一眯:“嗯?你不想要你的漂亮脸蛋啦?”
何当归答:“正好不想要了,姑娘赏几下留念吧,不过你的剑好像不快,还有好点儿的剑吗?”
红衣少女眼皮跳了跳,结结巴巴地说:“你,你在说什么……”
何当归仍然像软弱的小绵羊一样被压在墙上,口中不紧不慢地揭发道:“你的剑是直接从怀里掏出来的,连剑鞘都没有,如果是开了锋刃的,恐怕你的胸口早就遭殃了。”
“你,你是什么……”红衣少女的双颊泛红,半天说不出完整的话,突然又伸手从怀里摸出一卷麻绳,开始反绑何当归的双手。她得意地笑道:“竟然敢小瞧我,现在让你见识见识我的真正手段!”
何当归心道,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冰块脸就随身带着绳子,原来他小姨子也随身带着绳子,难道拿绳子捆人的癖好也能家传吗?
“喂,我给你看个好东西!”红衣少女从褡裢中拿出一个瓷瓶,拨开瓶塞举到何当归的鼻子上,拿瓶子的手还在微微颤抖。何当归好奇地眯着一只眼睛窥视瓶中之物,看了半晌,抬起头纳闷地问:“蟑螂算是什么好东西?垃圾堆里到处都是,这个不值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