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2 / 2)

一开始,很多朝臣都是不服的,觉得孙家不过一贩盐、卖茶叶的土地主耳,拨算盘和数铜钱才是他们的老本行,有何能耐霸占要职?

可这段日子过来,一批又一批的朝臣文官故意刁难,找孙姓官员的麻烦,没有一次能成功的。不是因为天子护短,而是孙姓官员自己有办法,一次次将难题化解于无形,或者抛还给出难题的本人。

这群孙姓官员中的翘楚是孙霖,孙家旁系的第四子,年纪还不到二十就当上了正四品的中宪大夫。当今天子对他赞不绝口,一有事就喜欢找他,因为他对付那些修炼成精的老臣子很有办法,能不动声色、兵不血刃地为天子办事。

再说京城医药世家何家,除了踢走罗家、关家,大包大揽了官中用药的美差,还跟孙家攀了亲。

☆、第759章 凶宅险象环生

大清早,房老太太和另两位打扮华丽的老妇人一同来到宅子。

管家老头儿招呼了她们用茶水点心,然后跑去通知了何当归,主人家的亲戚,那位房老太太到了。何当归凤眸一眯,一道惊人的光彩晃花了他的眼。

老头儿引荐了何当归,退下去,三位老太太的态度和蔼,表现出很喜爱乖巧女孩儿的样子。她们招手:“模样多齐整的丫头呀,走进些,我们眼神儿不好,走近些给我们看看。”

她们抓着何当归的手细看,交口称好。何当归随便报了个假名,房老太太也接受了,态度寻常,似乎认不出何当归的真正来头。

她们自以为伪装是很成功的。但是,何当归读到房老太太眼底划过的一抹憎恶。

对方认得她。

同时她也发现,另两个老太太的手指上有常年握兵器的薄茧。这个年纪的有钱老太太,很难想象还会保持着舞刀弄枪的爱好,也就是说……易容,变装!她们可能根本不是真老妇,而是年轻力壮的习武之人!

何当归冷眼旁观,从她们的脸庞上找到了一些造假的痕迹,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时,管家老头儿过来问:“老太太,金豆豆已炸好炸酥了,您是现在就用,还是午膳时顺便用?”

房老太太有些激动地站起来,“走走走!去外面吃,在槐树下摆一张桌案,就挑蝉鸣最响亮的那棵大树!”另两个老太太笑道:“又没人抢你的,急成这样。”

何当归垂头,道:“抱歉,我略失陪一会儿。”

说完,她也不等三老妇点头应允便转身走开了,实在不是当客人的做派。三老妇交换眼神,其中一人低声问:“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另一人傲慢地说:“不会,我们是临时起意才跟房大娘来的,上峰也没安排任何任务。我们装扮如此完美,她有什么可疑惑的。”

“那她何故匆匆离去?”

“嗯,我瞧那丫头的神情举止与传言相差很多,并不多厉害。上峰大人口中说的,‘一个不满十六的女娃,眼睛想说话就说话,想关门就关门。若比巧,一群三十岁的织娘灵巧不过她;若比沉,皇城头上那口千斤大钟沉稳不过她。’——我怎么没看出来?就是个纸花绢人罢了。”

“上峰的话不会有错,上峰说,何当归会自己找上门,结果她就真来了。”

“管她的,只要她没有过关的口令,一辈子也别想从天牢里面把聂淳给挖出来,哈哈!”

最后,房老太太总结道:“那女娃怕虫,因此找借口离开,哼,就跟她那没用的娘一个稿子。走,咱们吃咱们的。”

三老妇结伴离去。

棉布帘子后方,去而复返的何当归,面容沉静如水,思索着什么。

她凑机会绑走了房老太太的贴身丫鬟,想逼问她们口中的“上峰”是何身份。丫鬟一开始不肯说,何当归抽出兵刃,在丫鬟的脸颊和手背上各划了浅浅一刀,然后用去疤药膏涂丫鬟手臂上的伤口,果然不留伤疤。脸蛋上,却不给涂药。

最后以药膏作交换,丫鬟透露道:“我只是个下人,跟老太太也没几天,重要大事都是几个老嬷嬷在管。我只听说两个月前,何家来了批神秘的客人,是老太太北边儿娘家的侄子做引荐,介绍给老太太和老爷认识的。从那之后,我们何府就常常有贵客来坐,天黑之后特别多。”

“贵客?”

“正是,那些贵客来了何府,他们坐着,老太太都得一旁站着。”

“那……聂淳被关天牢,还有那个‘过关口令’又是怎么一回事?”何当归试探地问。

她大概清楚,天牢虽然是皇城里最森严的牢房,却不归皇上管。原因是里面的犯人包括江洋大盗、悍匪、谋逆将领等各种凶猛可怕的人物,以前由东厂大总管曹鸿瑞全权负责。

曹鸿瑞篡位失败后,东厂也倒了,皇上让御林军头领去接手天牢,派去不少大内高手,都死的死,伤的伤。那些囚犯被玄铁链栓在墙上,缺吃少喝,还照样具有压倒性的攻击力,甚至有一位会用嘴巴喷火的奇人,令御林军束手无策。

本来,锦衣卫是最合适的继任人选,但皇上不想给锦衣府加权,索性一道旨意封了天牢,让他们自己内部消化去了。

如果聂淳真的失陷天牢的话,就算她去找皇上,讨圣旨口谕放人也是无用的。

提起天牢,丫鬟不屑地瞥一眼何当归,哼道:“凭你也想过问天牢?没听说过坊间的传闻吗,连皇帝老子,对那里都没辙!好了,你问的够多了,快把药膏给我!”

何当归把药瓶捏在手心里,丫鬟劈手来夺,却掰不开她的手指。

两人拉扯之间,被管家老头儿看见,忙上来问情况。同时,远处响起房老太太的呼喝,大声唤丫鬟的名字。丫鬟咬唇不语,恨恨地低头走开。

何当归闪身进了厨房,想在三个老妇的菜里下蒙汗药,放倒了人再细细地问。谁知刚刚那丫鬟是个老练的扒手,在拉扯的时候,早就顺走了她身上两个荷包里的物件,算是误打误撞地给房老太太她们解了围。

就在何当归打算另想办法时,拐过回廊,就见房老太太指挥丫鬟,将管家老头儿推撞在假山山石上,血溅五步。理由居然是:老头儿或许偷听到了房老太太主仆二人对话中的“过关口令”,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一个热心的小老头,死得好冤枉。

新管家火速上任,然后乐呵呵地来叫何当归,说三位老夫人很喜欢她,想让她表演一道“雪顶含翠”的茶艺,给她们饭后解腻。

她们究竟包藏了什么祸心,何当归已不想去猜,只是悄悄收集了一些夹竹桃花粉,扣在指甲里,一边微笑着扬沸茶汤,一边撒入了毒粉。而房老太太自持是何当归的亲祖母,丫鬟说得清楚明白,老太太是何家的老寿星。

何当归再狠,也不敢对亲祖母怎样吧?谁知,她们还是低估了何当归的城府。

中毒之后,房老太太气得肝儿颤,找遍天下最恶毒的字句诅咒孙女,犹嫌不及。她蘸血写下了“天理不容”四个血字,就是窗外乔装成下人的戴品看到的那一幕。

随后,僧袍飘飘的齐玄余来了,将解毒丸喂给毒发昏迷的三个人。

何当归从旁看着,凉凉道:“我以为你不会来破坏我的事,我还以为,你我算是朋友。”

齐玄余冷峻的脸庞不带表情,也不看何当归,回道:“只能怪你做得太过分了。这房老太不过是个线人,死也罢了;旁边这两个,是‘帝凰’里的干事,培养一个要耗时八年,因此断断死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