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狱老祖在鹰眸冷厉之下,又幻化出了一箭,“刚才只是前菜。那这一箭呢?”
老祖看着这与其说是箭,更像是一道流光的东西,顿感有些可惜。这东西是用魔晶辅佐无数天材地宝,在元婴真人的阳神之中炼化而成的。用来专灭元婴的箭矢。数百年来就只炼成了一支。
这样的宝物一支过后又或要几百年后,花费多少心血,才能再成功炼成一支呢?老祖自己都无法断言。
但黯狱老祖清楚,能绝杀含章神君的机会,又岂是花个几百年就能换来的呢?
老祖不再犹豫,已是凝虚如神,弓如满月,一箭绝式不得不发。
铮铮一声弓弦回弹的声音过后。
这一箭无声无息,无静无动。如银河飞泄,恰如一缕琼光,在电光火石的速度下,于迷雾的遮掩中,不偏不倚射向了檀越郎的眉心。木制的傩戏面具,从中间裂开,哐当落地摔成了两半。
那一道神来之光,钻进了檀越郎额间点落的白色印记中去了。
这一切是这样的快,又是这样的无从追寻。
烟尘还未散去,檀越郎的瞳孔当即就骤然一缩,整张脸更是痛苦到狰狞了起来。
除了檀越郎与玄讹,姜宁与不咎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姜宁只听到有东西摔落的声音,心下就跟着有了不详之感。
“檀越……”姜宁神色慌张地在烟尘中,来到了檀越郎的面前,想去看他的情况,确认他的安好。
却怎么也想不到——
“别过来!”
她会被他一臂挥开了。
这本该是在费解之后会是生气的事情,然而此刻的姜宁无心不在乎这种小事。她的一颗心都悬系在檀越郎身上,见他有如此反常的举动,料定了他肯定是出了很大的状况。
但姜宁只能静静等待着,等待着烟尘散去,檀越郎能够平复心情。
咒法施咒成功,烟雾功成身退,就在诡异的同一秒钟之内全都消散无踪了。
视野恢复,姜宁与乘黄剑没能等来檀越郎的情况好转。
在惊愕之下,只能更加清楚地见到了檀越郎好似变了一个人一样。
姜宁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檀越郎,或者说她这辈子就没见过这样的景象。
眼前之人,在苍白如纸的脸上,有一抹格外冶艳的红唇。邪眼深邃中,幽暗的不见一丝清明。本是羽衣儒衫的书生打扮,被他穿来,竟感煞气盎然。
那点白雪印记,变成了一点妖异殷红。
檀越郎的周身透着一股有如实质的血腥冷酷,如同极致压抑的魔气,随时都可以肆意澎湃。
此情此景,直令人想退避三舍,避之不及。唯恐避让开来。
姜宁的心脏不知道被什么狠狠地一直揪着在,她颤声问道,“他这是入魔了吗?”姜宁本不想说出这句话的。
玄讹的回答给了姜宁一丝希望的可能,“没有。”
可下一秒又让姜宁的心,如坠深渊。
“比这个更糟糕。他的元婴就快消亡了。”玄讹接着道,“如果我没料错的话,刚才那一箭应该是黯狱那个老家伙手中的灭婴箭。箭如其名,被炼化过后的外道元婴,正在啃噬他体内自身的元婴。他撑不了多久了。”
而玄讹没说的是,檀越郎的道心开始跟着松动了,在自愿入魔与被侵蚀入魔的双重夹击下。最好的结果就是他自己当断则断,把道心元婴灭去,重生一颗彻底的魔心来。反过来吞噬了这颗外来元婴。
“我有办法能救他。”玄讹有意不说出这个,就是为了此刻。
“那代价呢?玄讹魔王子?”姜宁的双眸直视着玄讹。
她也不是小孩子。此人能一眼看出檀越郎此时的状况,还说出檀越郎所中的招式来历。又在前一刻,只身就下不咎。身份也就昭然若揭了。
魔王子玄讹帮忙,会不计回报吗?姜宁想在心中冷笑。
玄讹也不意外破姜宁识破了身份,他指了指姜宁手上握住的东西,“我要你手中的乘黄剑。”
“这并非是我的东西。”乘黄剑所代表意义,不仅仅是一把剑。更何况,这并非是姜宁自己的佩剑。她很想用它来救檀越郎,但她做不到。
玄讹看了一眼应该是神志不清的檀越郎,他又笑了,“但此刻,剑就在姑娘的手上。姑娘,完全可以做主。”
然而姜宁居然断然拒绝了玄讹,“你的好意,你自个儿留着吧。我跟他就不用了。”
“哦?你要不管他吗?”玄讹觉得有意思了起来。
今日种种,皆因我而起。他会有如此因果,都是因为我。我怎么会不去管他,我怎能不去救他!
决心已下,姜宁心中倒是只剩下了然一片了。
谁都没有想到。姜宁的眼眶里泛着微红,就在其余两人惊愕的眼神中——
她踮起了脚尖,牢牢抱住了檀越郎的双肩。
闭上了双眼,吻了上去。
第24章
她的脸庞慢慢靠近,将柔软的樱唇贴向了他冰冷的薄唇,翕翕一动,吐出一点舌尖来,轻轻地辗转反侧,想叩开齿间。
姜宁希望这是有用的。
这是姜宁的第一次接吻,她不知该如何是好。所以她闭上了双眼。闭目后的黑暗,一切都在不安中微微颤抖着,是意料之中的沾湿浸润,也是意料之外的冰凉寒冷。惊得她想退却。现在的她,还有心思在想。嗯,他的身体这样的冷,肯定是身体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