栏杆卡的花棠没法使力,又怕改变动作后扯不住对方,只能让姜晓鸭和于泉帮忙,通过把她往后拽,慢慢把女子拖上来。
只是所有的力量都压在花棠的手臂上,让姜晓鸭很担心,甚至跑到旁边借用人家摆摊的塑料布,绕起来看能不能帮忙兜个腿什么的,免得花棠压力太大。
花棠倒是能拽住,但这个姿势实在动不了,就只能先等女子情绪平静下来,然后再顺着姜晓鸭他们的力道往后退。
想跳河然后失足掉下去一半的女子,年纪真的不大,可能就二十出头,本该是最风华正茂的时候,但是,很显然她没有。
她普普通通的长大,遇到动辄打骂的父母,遇到抢走上高中机会的哥哥,遇到用个冰淇淋就把她骗的死心塌地的男友,最后,甚至被家人找来的老光棍侮辱,活得没有半分尊严,羞耻感被最亲近的人踩在脚下。
如果不是被『逼』到绝路,谁愿意站在桥边呢?
“我想上高中,没有钱,挨打耳垂被扯下来,流了好多血。”
“去厂子里做工,老乡把工钱骗走了。”
“他刚和我谈恋爱的时候,对我可好了,甚至还给我买冰淇淋吃,但是,没多久他嫌我穷,就打我抢我的钱。”
“我爸妈总骂我,把我的东西扔到仓库,我哥在家能吃红烧排骨,我只能喝面汤,他甚至掐我的胸,然后看我尖叫就在旁边笑。”
一切绝望的让人无法呼吸,但现在,有人抓住了她,厉声的女生训的她却想哭,旁边矮上大半个头,最先冲上来想抓住她的手的那个女孩子,边着急边掉眼泪,是在为她哭。
姜晓鸭是情绪上来后容易飙泪的体质,刚才着急的时候还能忍住,现在看花棠抓住了对方,就忍不住了,边努力和路人用塑料布去兜女子,边洒眼泪,好几滴都落在了挂在半空的女子身上。
没有人爱你,没有人照顾你的时候,独自前行的自己可以忍受一切,但真的有人为你落泪,同仇敌忾时,软弱的情绪却全部涌上。
女子依然是泪流满面,可是这次,眼睛要亮了很多,努力把另一只手也交给了花棠。
两只手一起使力,要比刚才方便的多,花棠和姜晓鸭于泉他们很快合力把人拽上来,发现对方已经脱力没法翻回栏杆里面,就边安抚她的情绪,边想办法踩上去几个人,把她扯上来手动翻越。
人是被救下来了,但是,女子随身带的小包掉了下去,那里面装着她拿到第一份工资,给自己买的头绳和布偶,本来是装着准备当自己的陪葬品,但现在却掉下了河,估计不知道会飘到那里去。
花棠把人拽上来之后,来回活动了一下双手,刚才卡在栏杆里拽人的动作不好使力,她的手臂也有点充血发胀,让姜晓鸭他们关注女子的状态后,她开始找甜虾。
很快,从河底游上来,咬住小包的甜虾湿漉漉的冲过来,摇着尾巴要往花棠这里冲,被她一掌挡住。
“等等,朝着这里甩水。”
花棠把小包接过来,给甜虾圈了一块指定范围,让狗子在这里甩。
不是第一次看到甜虾抖『毛』的姜晓鸭下意识后退两步,然后,让被救上来的女子淋了个正着。
甜虾这种体型的狗子,蓄水量可观,这么抖一下之后,和拿小喷壶怼脸喷水差不多,当场就把女子淋成半个落汤鸡。
“拿好,还想跳河吗?”
花棠才不是什么好声好气救人,然后温言细语的善良人物,姜晓鸭他们在手忙脚『乱』的安慰人时,恶猫选择让狗子给她泼次水。
“你知道溺水而亡是什么样子吗?尸体和泡烂的馒头一样,落满蚊蝇,然后发臭腐败,连鱼都懒得吃你。”
“自己的东西收好,下次还想跳,就想想你要不要这么丑的死去?”
“做人不快乐,那就当个坏蛋,你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想读书却被厮打的小孩子了,你哥掐你的胸,你就把他二两肉剁下来,看谁尖叫的更好听!”
姜晓鸭目瞪狗呆,然后于泉也被吓得不轻,但总算是想到自己是警察,意思意思咳两声,“那个,能坐下来好好说话,我们就冷静一点好好说话,别为了伤害别人把自己赔进去。”
剁二两肉可是算故意伤害,是违法行为的。
花棠把甜虾的牵引绳戴好,然后拿大『毛』巾给去河里蹲守,当备用方案的狗子擦水,万一她没抓住对方,还有甜虾做保底能救人。
她听到于泉老好人的发言,有点不赞同的抓着甜虾身上没擦干的水珠,故意甩了两下,“遇到这种垃圾,就要以恶制恶,你遵纪守法好言好语,那就等着清明见。”
——人狠话还多,这个小姐姐也太厉害了。
——我居然听着觉得很有道理,小姐姐也没有说教唆伤人啊,只是说自保而已。
——太好了太好了,总算把人救上来了,刚才吓死我了,而且狗子也太天使了,居然等在河里救人,现在还把包也叼上来了。
因为姜晓鸭的镜头将整个完整的救人画面拍了下来,越来越多的网友涌进直播间,很快就有人发现,这个反戴帽子的女生特别眼熟。
姜晓鸭顾不上看评论,花棠也把帽子戴正,准备带着甜虾跟着于泉一起去趟警察局,顺便和女子说说话,或者是,传授一下当坏蛋的心得。
“谁不让你活,那就不让谁好过,想撮合你和老光棍?那你让老光棍娶你哥,娶你爸妈,娶你全家,你当媒人嘛!”
“抢你的钱,报警啊,这就是警察叔叔,抢劫肯定会管的。”
“男人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生物,家人要是没缘分也不强求,谁都没有你自己重要,自己吃饱穿暖高高兴兴才最重要。”
花棠并不是大方的传授别人“当坏蛋”的经验,只是在她看来,大部分的女『性』实在太缺乏攻击『性』。
动物里面,雌『性』都是能凶到一巴掌拍飞别的同伴的,而人类不一样,太多的规训和太多的教导,让她们像是香甜的蛋糕一样,随便可以咬几口。
如果蛋糕过了保质期,则会变坏变腐败,然后去试图让其他蛋糕也常常发霉的味道,以此来讨好吃蛋糕的男人们。
比起说当个快乐的坏蛋,花棠说的这些,更像是教她先当一个保护自己,潇洒独立的人。
死亡作为惩罚是最可笑的伪命题,自古以来,那些主动死亡或被动死亡的女『性』,在亲密关系之中有惩罚到对方吗?
并没有,反倒是她们常年隐身的娘家人,快乐的仿佛过年,拿捏着自家这边的损失,耀武扬威的去和对方掰扯。
不管是乡村还是城市,妻子上吊『自杀』后,娘家人杀到丈夫面前,要求对方赔钱的戏码,不知道出现过多少戏,这种赔钱,仿佛什么挺好用的物件被砸碎,物主要求使用者补偿一样。
活的时候一声不吭,说不定还一起吃女人,死了之后倒是重拳出击,有个屁用。
什么都抵不上她自己活着,谁敢让她不好过,她就让谁不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