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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小姐有喜 澹澹 2954 字 6天前

“果真?”何氏不禁问了声。

“真的。”归晚笃定道,见祖母也是满眼的疑虑,便把当初和江老夫人偶遇的事讲了来。

杜氏闻言,稍稍安心了些,叹道:“这也是缘分啊。”

何氏也点头附和,然一旁的梁氏暗哼。什么缘分,不过是找借口往自己脸上贴金罢了,怎就会有那么巧的事。就算是真的,瞧沂国公府迎亲时候的怠慢,她才不信就因为这事,他们会高看余归晚一眼,不然何故归宁这么重要的日子,江珝连个面都不露!

归晚陪杜氏聊天,心里实在放不下亲人,于是向大舅父打听起父亲和弟弟的下落来。祁孝儒脸色忧忡,沉重道:“整个杭州城都搜遍了,也不见你父亲,不是他逃了出去,便是被东越残余叛贼胁迫。至于骁尧,我还在遣人找,你莫要心急。”

如何不心急啊。整个杭州城都找不到父亲,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归晚心里那个揣测此刻越发地肯定,许父亲真的被江珝藏起来了。她想告诉舅父,可又怕会惹了江珝连累父亲,话到了嘴边还是忍下去了,唯是道:“舅父多派人关注流民吧,我总觉得骁尧会同他们一起逃亡汴京。”

祁孝儒应声,安慰了外甥女几句。

盼着的人没来,祁孝廉只觉得留下也没意义,寻了个借口要离开;而祁孝儒政务本就繁忙,见过归晚后也要回府衙了;何氏忙着去后院准备午膳,梁氏自觉没趣也跟着去了。除了老太太和归晚,只留下一个祁琅,尴尬得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方才还热闹的正堂,一时冷清极了。回门如此,让人好不心凉。老太太轻轻拍了拍归晚的手,以示安慰,转头对着孙儿道:“你也先去吧,我带晚儿走走。”

祁琅看了表妹一眼,应声去了。

杜氏带着外孙女回了东院,一入正房,她立刻拉起孙女的手,迫切问道:“出门前祖母嘱咐你的事,可都顺利?”

归晚知她所指,想了想,莞尔道:“都顺利。”

“你没骗我?”杜氏目光锐利地盯着她,看归晚有点紧张了,她笑着哄道:“我怎会骗您呢,不信您问林嬷嬷。”

杜氏看向林嬷嬷,嬷嬷垂目点了点头,面色不大轻松。她如何轻松,一早出门表小姐便嘱咐她,为不让老夫人忧心,她们必须瞒着她和江珝的事。这世上只有杜氏真心疼归晚,她不想外祖母再为自己操劳。

林嬷嬷虽然点了头,然杜氏可没那么容易糊弄。若果真如外孙女所言,江珝对她好,二人一切顺利,怎么可能连回门的日子他都不肯陪她一起。其实梁氏说得对,别看她方才大义凛然给江珝正名,其实她不过就是为安抚外孙女找借口罢了。她怎么可能不介意孙女婿连这么重要的日子都不出现。

要知道江珝娶归晚,不过是因为不满而赌气罢了,由此也看得出他有多抵触这桩婚事。

可想而知,归晚在夫家的生活未必好过。

越想越是心疼,杜氏长叹了口气坐在了罗汉床上。瞧着愁郁的祖母,归晚赶紧上前安慰,然还没开口,便听门外小丫鬟突然唤声:“老夫人!表小姐!表姑爷来了,在前堂候着呢!”

第15章 威胁

归晚搀扶祖母,一入正堂便瞧见了东侧客位上稳坐的江珝。他面无表情,冷得跟座雕像似的,使得一进门便有若落入冰窖,好不压抑。

除了刚刚返回的祁孝儒,其他人也刚刚赶来,乍一瞧见江珝都愣了。

且不要说闺中妇人,便是同朝为官的祁孝廉也不过就是远远见过他而已,毕竟文武之别,且江珝常年不在京。

都知道云麾将军骁勇善战,南蛮北虏威风丧胆,所以印象里他必然是个凶神恶煞的模样,不然怎就落下了“煞神”的称呼。然今儿一看,真的是开眼了。都说薛青旂是京中数一数二的美男,站在他面前也不过如此。更重要的是,他天生带着北方人的硬朗,英气逼人,眉心自蕴三分睥睨,似天神降凡,让人默然生畏。

连杜氏也惊住了。没想到江珝会如此气宇非凡,说是在北虏铁蹄下长大,却气质矜贵,那种骨子里透出的傲纵,真怕外孙女压不住啊。

大伙纷纷入正堂,江珝起身,对杜氏微微颌首,旁人未看一眼,视线对向了杜氏身后的归晚。声音清泠泠地问了句:“我不是叫你等我吗?”

归晚也对视他。天地良心,昨晚她问的时候他明明说的是不去,他何时说过要自己等他了。脑筋一转,她忽而想到临出门蒋嬷嬷的话,难不成那便是要自己等他的意思?这也太隐晦了吧。当着这么多人面她反驳不得,强笑道:“我以为你今儿要忙,回不来了。”

江珝确实忙,所以他才天不亮便走了,只为早些结束。

他没说什么,淡定地看着她掺扶老太太入座,随即面向杜氏,揖礼道:“仓促回京,今日确实忙不开误了时辰,请侯夫人见谅。”

“云麾将军客气了。”杜氏含笑应,请他入坐。

江珝没坐,适逢小丫鬟来上茶,他顺势端起茶盅,奉到了老太太面前。

“既然我已娶了归晚,礼数自然不能差,孙婿给您奉茶,外祖母请。”

江珝举止恭敬,未有半分失礼之处,只是这语气极是平淡,淡得疏离的。

以他对武阳侯府的态度,今日能主动来给长辈敬茶,已实属不易。便是他不来,侯府背后再抱怨也不敢多说一句,眼下他们岂有不知足的。尤其是祁孝廉,见他给老太太敬茶后赶紧遣小丫鬟又端了两杯,送到江珝面前。可怎料人家连看都未看,冷清清地坐了下来。

这是根本就没想拜他们这些长辈的意思啊。

祁孝廉好不窘,只得让小丫鬟把茶放在了身边的小几上,只当是上了茶水,以掩尴尬。

梁氏瞧着他那狼狈样,心里又怨又气,怨夫君自找没趣,丢了人;气江珝这般傲慢,全然不把人放在眼里,想来便不是个好相处的。不过怨归怨,大抵心里还有种吃不到葡萄的酸意吧。若这是自己的女婿,便是他不睬自己,瞧着心里也舒坦。

江珝不言语,目光依旧落在老太太旁边的归晚身上,看得归晚心里直发毛。两人相处几天,加一块他也没今儿这一会儿看自己看得多,她没明白什么意思,杜氏懂了,悄悄推了推孙女。

归晚这才反应过来,不大情愿地走到他身边。她一过来,江珝便起身,对着老夫人淡定道:“今日归宁,既已拜过,便不扰府上,我们先回了。”

这才到便要走啊?!众人惊诧,何氏则下意识留客:“眼看到晌午了,用过午膳再走也不迟啊。”

江珝面色淡淡,平静道:“公务繁忙,不便久留。”说罢,看向了身旁的归晚。归晚明白他这眼神的意思,不容拒绝。

可他毕竟才到啊,就便忙也不该差这一时。她明白他此行是为给彼此留颜面,那既然来都来了,也不必敷衍得如此刻意吧。况且她也不过留了半个时辰,还没和外祖母亲近够呢。

归晚也仰头盯着他,四目相对,带了怨气似的她道:“我不想走!”

江珝眉心皱起,那种逼人的威严愈重,瞧得大伙心都跟着提了起来。归晚也看出他是不高兴了,可目光依旧不躲,眨着坚定的眼睛望着他。

新婚后两次对视,都是在昏暗中,这还是江珝第一次真真切切地看清了这双眼睛。长睫下,那双眼清澈得不可思议,眸光潋滟,灵动若星……不只是星,而是整个烂漫星河都藏在了她的眼中,久久凝视而不能自拔,让人想要溺在这片静谧的星空中……

这么会有这么美的眼睛。江珝愣了一瞬,随即眉头蹙得更深了。

“算了,公务紧要,随姑爷回去吧。想回来以后总还有机会的。”杜氏不愿见两人僵持,紧张劝道。

闻言,归晚那双眼登时如蒙了一层烟雨黯淡下来,她怏怏垂头,方要应声,却闻头顶上人蓦地道了句:“用过午膳再走吧。”

他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