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氏看着她,怒火依旧燃着,她深沉地呵了声。“跪下!给长辈认错!给归晚认错!”
“母亲!”她可以认错,可以长辈跪,怎么可以给余归晚跪。严梦华咬牙不肯,云氏再次喊道:“跪下!”
无奈,她只能跪了,严梦华默默流泪,可泪都流向了身体里,她不会示弱的,今儿失去的,她早晚要讨回来!
一场闹剧结束了,众人回返,严梦华目光长在了归晚身上一般,错都不错。归晚余光瞥了她一眼,微顿,想了想,直接朝人群边缘的锦湖去了,唤了住她。
锦湖看着眼前人有点愣,心下有愧似的,不敢看她。毕竟是自己把她引过来的。本以为她会指责,却不想二少夫人对她郑重地揖了一揖,含笑道了句:“锦湖,今儿多亏你了,谢过。”说罢,奔着门口侯她的江珝去了,二人挽手离开……
她是离开了,锦湖彻底傻眼了。她居然谢自己……为何要谢?她应该怨自己才对啊……锦湖呆愣着,然就在目光搭上愤怒的严梦华那刻,她恍然懂了……好一招离间计啊,她怕是如何都解释不清了……
第61章 三十
一年的最后一日, 闹了这么一出, 归晚情绪不大好,总觉得不是个好兆头。
江珝却笑道:“把晦气留在最后一日不好吗,明个就是新年, 一切都是新的开始。”
话是这么说, 可归晚的心思绝不是迷信日子,而是觉得严梦华不会就此罢休的。今儿听到锦湖身边的小丫鬟道江沛去了暖阁,她便察觉出异常。自己带的孩子,自己清楚, 他若是真的玩丢了,第一时间便会回檀湲院,岂会去什么暖阁。况且大年三十, 锦湖和小丫鬟出现在园林里,也不对吧。她们这是想把自己引道暖阁去。
至于暖阁有何陷阱,归晚也不清楚,但她知道严梦华不敢直接伤害自己, 所以无非是制造写口舌罢了。想想之前发生的事, 她料到会是何事了,所以无论如何, 让江珝回来都没错。所以,她让林嬷嬷一面去唤江珝,一面告之江珩不要来暖阁。
如果严梦华没把事情做绝,她也会给彼此留情面,带江珝来时, 随他离开便是了。可当她在暖阁里发现家人都被引来,且她还做出那么一幕委屈时,她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于是便宽衣解带,和丈夫演了这么一出。
至于锦湖——她也没什么好可怜的,如归晚曾经所言,她心思不比严梦华简单。为了保存自己,她可以出卖任何人。将自己的安稳建立在他人的危急之上,这种人如何让人可怜。她不安宁是她自找的,何必拿自己做挡箭牌。所以归晚没留情,临走时对她道了那声“谢谢”,好让严梦华以为,是锦湖出卖了她!
其实想想这句“谢谢”也没错,可不就是因为她,归晚才察觉出异常的……
想到日后她便要稳定下来,而且生活在这么一个环境中,她觉得好心累啊。还不若她不知道真相,也没与江珝生情,如此这些事哪还会放在心上,一旦生下孩子,便和父亲弟弟,天南海北……
想到日后连自己的孩子都要生活在这种勾心斗角之下,她莫名有点失落,靠在了丈夫肩头,叹道:“我若能跟你去北方就好了。”
这已经是妻子第二次感慨了。江珝凝眉看着她,未应,却把这话揣在了心里。
三十晚上大伙吃团圆饭,严梦华被罚所以没来,大伙聚在一起,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有说有笑。可若说没发生,也不大准,因为云氏有事没事便哄着归晚,生怕她还在因方才的事生气。入夜时分,大伙陪着老太太守岁,打起了叶子牌。老太太,云氏,宋氏,再加上归晚,正凑了一桌,云氏一个劲地给侄媳妇上牌,归晚可没少赢,乐得肚子里的孩子都跟着手舞足蹈似的。
不过宋氏瞧不过了,拢共也没赢两把的她撇了撇嘴,哼道:“二嫂,还情也不带这么还的吧,您还让不让我们玩了。您哄着侄媳妇我们没话,可你要知道,赢是她一家赢,输可是我们大伙跟着你一起输啊。”说着,又嘟囔了句,“我们又没干这亏心事!”
云氏就是脸皮再厚也忍不住了,她一阵红一阵白,既气又恼。气宋氏嘴巴不饶人,恼自己又没办法回怼她,谁叫惹祸的是自家媳妇了。
二人有点僵,倒是归晚笑盈盈道:“哎呦,哪有什么亏心不亏心的。三婶母想多了,再说,您就宠宠侄媳妇嘛,让我多赢点,就算给肚子里这个小东西压岁钱了好不好。”说着,她还轻轻地抚了抚肚子,笑嗔道,“小东西,看看大家对你多好,出来可要孝顺叔奶奶们,尤其三叔奶奶,往后你若陪她玩牌,多替你娘放点水!”
归晚这话一出,满桌子人都笑了,老太太甩了两张牌道:“我是不是也得给我的小重孙,‘输’点压岁钱啊!”
“好呀,多多益善!”归晚一点都不客气,拣起老太太给上的两只牌,把在手里。
老太太更是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指着她直唤“小财迷”,惹得明间里正和两位叔叔聊天的江珝都好奇跟了进来。瞧着笑得花枝乱颤的几人,问起何故来,老太太对着江珝道:“你呀,娶了个小貔貅,只进不出!”
归晚也望着丈夫,含笑撒娇道:“哪有,是她们只输不赢,我‘孕’气好啊!”说着,对着他偷偷指了指肚子。
这个小动作被三夫人瞧到,没含糊,直接摸了上去,道:“那我也沾沾运气啊!”
如是,房里笑得更欢了,这才像个新年该有的样子。
江珝看着妻子,目光宠溺,他不好说什么,搭见身边小几上的点心,偷偷地朝妻子那便推了推。
云氏瞄到,抿唇笑笑,没说什么。他们二人恩爱是有目共睹的,江珝长这么大对谁好过,又对谁用心过,她是独一无二。而归晚呢,瞧她在江珝面前那撒娇的模样便知道了,她可是把他揣在心底呢。
然就在此时,二房的小丫鬟匆匆跑了来,见了满屋子的人有点懵,随即贴在二夫人耳边,不知说了什么。二夫人脸色登时僵住,压低了声音慌忙让小丫头先去了。大伙不明所以,老太太皱眉问道:“可是出了何事?”
云氏勉强笑笑,眼波慌乱转动道:“没什么,就是……就是明个祭祖的备品出了点问题,不知道哪个小丫头把香炉打了。”
“哪个香炉?可是护国寺带回来的?”老夫人问道,面色不大好了,那香炉可是年年从寺里请来的。
云氏点头。“是啊,不过母亲不必担心,我这次请了两对来,就怕以防万一。这么吧,我去瞧瞧,免得再出类似的岔子。”说着,她起身便要走,看看身旁的江珝,笑道,“来来来,你替二婶母摸两把吧,好陪陪你媳妇!”她拉着江珝坐在归晚身边,随即又对江老夫人招呼,便走了。
云氏刚离开东院,便拉过小丫头,瞧了瞧左右没人,厉声问道:“锦湖到底怎么了!”
第62章 糕点
“锦湖姨娘的孩子……没了……”小丫头瑟缩道。
“怎么没的?”云氏拉着她急迫问道。
小丫头咽了咽嗓子, 干涩道:“下晌从园林回来, 姨娘就嚷着肚子疼,我们去给她请了府医,可吴大夫一早便回家过年了, 只剩个小药童, 待吴大夫来时,都晚了……吴大夫说,姨娘能活下来,都是命大。”
“那吴大夫可说, 是何原因了?”
“好像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
云氏似乎意识到什么了,怒火中烧,到了云熙院, 连锦湖都没去瞧,直接奔正房去了。
正房稍间里,严梦华正趴在床上哭泣,眼泪把枕头都湿了一大片了。她回来便和江珩道歉, 毕竟是自己的夫君, 若是连他都丢了,那自己真的是一点靠山都没有了。可江珩根本不听她解释, 就说刚刚年三十相聚,她本也想去,可江珩却冷道了句:“别给大伙添堵了。”于是便丢下她一人走了。
想想自己如今都混成什么模样了,自己就那么招人讨厌吗?她甚至都怀疑自己坚持做什么国公夫人到底对不对!
正哭着,眼睛模糊的她乍然瞧见个熟悉的身影, 她抹了抹眼泪,是婆婆。她赶忙起身揖礼,恭敬唤道:“母亲。”
“母亲,你还把我当母亲吗!锦湖的是不是因为你,刚罚了你,你这就给我上眼药,你这是做给谁看的!”
严梦华一脸的懵。“母亲……锦湖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