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胜斌心头一跳,他有些抱歉地靠在窗外:“打扰你看书了?”
“嗯。”徐佩秋十分不客气,让毛胜斌一时无话。
毛胜斌换了一边靠站:“你还说你和顾哥不认识,这次顾哥可专门叫我从京城给你带了这些教材过来,累死我了都,你知道我坐了几天的火车吗?火车上又脏又乱,还臭,这个天我带的干粮也馊了,一进村又给你干了活儿,今天差点没把我饿死。”
徐佩秋翻书的动作停住,她抬起头,目光深深地凝望着毛胜斌。
毛胜斌抱怨完后,装作不经意的问她:“你说我们顾哥这么大费周章的叫我把书给你带过来,是什么意思啊。”
徐佩秋抓着纸张的手下意识一紧,还算平整的纸张瞬间被她揉得皱皱巴巴的,毛胜斌隐晦的勾着唇:“我和顾哥当了这么多年哥们,我还从来没有见他对哪个姑娘这么上心过,更别提把外人送到我们军医院了。”
“你看我们顾哥,一表人才温文儒雅,要样貌有样貌要能力有能力,她家里人给他介绍的姑娘都能绕京城一圈,他却一个都没要……”
毛胜斌还说了些什么,徐佩秋已经听不见了,她指腹下的纸张被她揉得皱起,又抚平,循环了十几次后,毛胜斌见她没有要清醒过来的样子,哼着歌儿走了。
看来也不是没希望。
徐佩秋愣愣的望着天上洁白的月亮,黑色的瞳孔没有焦距。是啊,他什么意思啊……
她眨动眼睛,从沉思中回神。
“顾哲闻,最后一次。”徐佩秋低声喃喃自语道。
“如果你再招惹我,我就不客气了。”
第18章 十八颗糖
徐佩秋熬夜看了两三本教材,最后捱不过生物钟,渐渐有了困意,她打了个哈欠把教材收好,关上窗户裹上衣服外套躺下。
翌日,她早早的就被外面训练的吼声闹醒,徐佩秋撑着酸痛的身子坐起来,闭着眼睛坐在床上发呆。
此时外面刚刚升起晨曦的微光,天色朦胧,她闭目坐了十几分钟,阳光才探出小半丝光线。徐佩秋穿好衣服,起身接了水洗脸,她一转身,毛胜斌吊儿郎当的脸映入眼帘,徐佩秋条件反射的想要扇他巴掌自卫。
毛胜斌眼疾手快的躲开,他捂着自己的半张脸:“喂你这是攻击人民的儿子,是违法的。”
徐佩秋睨了他一眼:“人民的儿子?”
毛胜斌刚想回答,可是看见徐佩秋的眼神,他默默地把话咽了回去,敷衍的嗯了一声转移话题:“早饭做好了,吃完我们赶紧下山。”
“这荒山野岭的,要吃的没吃的要喝的没喝的,还漫山的蚊虫,我得赶紧下山走我的阳光大道去。”毛胜斌像个唠叨的老婆子,徐佩秋有些起床气,他一直说话,说得徐佩秋头疼。
徐佩秋忍着火气简单的吃了顿早饭,饭后,毛胜斌主动帮她收拾好行李,把背包背上准备领着她下山了。毛胜斌指着自己身上的包,有些埋怨:“你说顾哥他也真是的,要是早告诉我这东西是给你准备的,昨天我就把东西搁置在你那儿了,省我一顿力气。”
“昨天我背上来,现在我还要背下去,你说我累不累?”
徐佩秋没理他,她走到顾哲闻身旁:“我先回去了。”
顾哲闻面对面注视她:“注意安全。”
他又看向自己的发小毛胜斌:“一定要把她安全送到家。”
毛胜斌抱着自己的手臂:“知道了知道了。”
毛胜斌欲言又止,看起来有很多话想说,不过到底顾及着徐佩秋在场,他甩了甩脑袋,什么话都没说。顾哲闻的军营处于深山中,昨天上来的时候比较容易,今天下山的时候,土壤松软,稍不注意脚下一滑就要摔个大跟头。
徐佩秋勉强还能习惯,毛胜斌却是一路摔着跟头摔下了山,干净的衣服上沾满了泥土,明明下山前还光鲜亮丽的一个人,眨眼间就灰头土脸的,像个大花猫。
毛胜斌抹了把脸上的土,暗自发誓,他这辈子再也不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替顾哲闻讨得美人欢心了。
天色大亮,上工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徐佩秋走在前面脸色不变,毛胜斌跟在她后面,被一群大娘指指点点,脸色有些难看。他忍不住出声问徐佩秋:“我说,你是招谁惹谁了?怎么她们对你这副态度?”
徐佩秋回头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你问她们去。”
毛胜斌哑口无言,他握住拳头:“要不要我帮顾哥替你教训教训她们?”这些人怎么敢这么攻击军人家属?
“你不是人民的儿子?你还敢教训人民?”
“……”毛胜斌差点没气死,他太阳穴突突跳了几下:“我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么气人?”
“过奖。”
毛胜斌独自生着闷气,徐佩秋到家后,给他倒了杯热水,等毛胜斌喝完后,立马就把人从家里赶走了。临走前,毛胜斌给她写了封介绍信,又留下了一个地址,毛胜斌拍着胸口:“我毛胜斌说话算数,你以后要是被什么人欺负了,你尽管拿着这封介绍信到这个地址来找我,我给你主持公道!”
“要是我不在,你就找我老子。”
徐佩秋把介绍信收好,无情地把他赶了出去,毛胜斌叉着腰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吐槽:“这丫头性子够冷漠够无情的啊,怎么能这么对她的恩人?”
“小白眼狼啊这是。”
小白眼狼徐佩秋靠在门口目送他远去,等毛胜斌的身影消失,徐佩秋立刻回房休息。她认床,昨晚睡得不好,所以从起床到现在,她的心情都不太好。今天她不打算去干活儿,许困在部队,家里少了张嘴吃的东西也少了,这半年来的工分,足够她年底分到合适的粮食,供她明年养活自己。
不过家里缺钱,恢复高考以后她上大学需要钱,她买书也需要钱,这个时候的高考毕竟和后世不一样,就算有顾哲闻帮她,她也需要找时间自己出门挑选合适的教材。
学校她已经想好了,就首都的医科类大学,她势在必得。
徐佩秋缓步踱进屋子,既然提到要出门一趟,她勾起唇角,张慧兰和周怀庆这两个人,似乎也需要修理修理了。张慧兰这段时间是越发的变本加厉造她小谣了,别以为她不知道张慧兰这半个月来经常在村里的嘴碎大妈面前说她坏话。
周怀庆有个住在城里的小青梅,比他大三岁,性子泼辣蛮不讲理,对周怀庆一片痴心,奈何周怀庆就是对她喜欢不起来,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的厌恶。小青梅原本想跟着周怀庆下乡当知青的,被对方父母及时发现,小青梅爷爷是教育局局长,动用自己的权力硬生生的把小青梅拦截住了。
这么久没见,小青梅应该很想念周怀庆才是。若是再知道周怀庆身边有个张慧兰……
徐佩秋这个回笼觉睡得很舒服,决定不挣工分后,她的日子便潇洒滋润起来,她坐在院子里,除了吃饭就是看书,书里的内容很简单,她看一遍就记住了,只是数学稍微有点费劲,但问题也不大。
这天,徐佩秋正在院子里看书,生产队队长李爱国的老婆敲响了她家的门,李爱国媳妇儿走进来:“佩秋,在看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