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困那小子哪儿都好,就是脾气急了点儿,动不动就用拳头解决问题。他走了这么久,徐佩秋还挺想念自己唯一的弟弟的,也不知道他在那边有没有被人欺负。
“听话。”顾哲闻抖了抖手中的练习本,他侧了侧头。
徐佩秋抬起脑袋,回视他。
“他进入特训营后,每天认认真真勤勤恳恳的训练,能力出众,性格稳重不少。虽然他进来的时间短,但教习的教官对他的表现很满意。”顾哲闻道。
“我去看过他一次,他话不多,教官让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以后进入特别小组也是迟早的事,所以你不用担心。”
顾哲闻没有说的是:许困自打进入特训营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别人训练是用身体,而他是拼命。
他就像一个凶狠的狼崽子,彻底释放着自己的天性,人家做一组训练,他要做两组,人家匍匐前进要用三分钟,四分钟,他硬是咬着牙一分钟两分钟就完成了。
许困的身上每天都在添新伤口,他上了药,睡了一觉,第二天又活蹦乱跳的。
军医曾找他谈话,要多爱惜自己的身体,他眼神阴戾,淡淡地回复一句“我知道”之后,却比以前更加拼命。现在人送外号——
许疯狗。
可不是,但凡被他咬上一口,不死也得残,那些跟他对战过的人,再也提不起与第二次和他对战的勇气。
踏马的不过只是个十六岁的毛还没长齐的臭小子,怎么打人就这么疼呢?
徐佩秋漆黑的眼睛亮了亮,她背脊挺直,眼睛泛着光:“真的?”
少女惊喜的声音如黄鹂鸟般悦耳,顾哲闻扬了扬唇角,心情倏地好起来:“比珍珠还真。”
徐佩秋的心落了下来,她笑着:“我还担心他又在外面惹事儿呢,这么听话,都不像我记忆中的那个弟弟了。”
顾哲闻笑了一声,听话是听话,但事儿也没少惹,只不过没人敢和他计较罢了。
他低头,扫过一道题:“这错了。”
徐佩秋脸上的笑容一僵,她不可思议的看过去,在心里仔细计算后,她难以置信的拿过本子:“怎么可能,我竟然做错了这么简单的题?!”
顾哲闻揉着她的头顶,声音温柔:“粗心。”
“等会儿把这道题抄三十遍。”
“……”徐佩秋磨着后槽牙,好你个顾铁蛋,上一秒还揉我脑袋,下一秒就罚我抄写。
徐佩秋把手伸进他衣兜里,拿出钢笔,顺带还捏了一把他美好的肉体。顾哲闻身体微微僵硬,徐佩秋小得意的握住钢笔,趴在石桌上:“这道题我都能背下来了。”
竟然要罚我抄二十遍,铁石心肠,冷血无情,惨无人道。
她哼哼唧唧的抄着错题,顾哲闻颇为无奈的摸了摸被她捏过的地方,继续检查。
徐佩秋粗心的时候很少,习题册上有几处修改的痕迹,估计是她做完题以后,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劲,后来修改的。除此以外,并无其他的错误,顾哲闻安了心:“做得不错。”
“那当然。”刚好徐佩秋也抄完了错题,她把钢笔盖子盖好,搁在石桌上。
“二十遍,我抄完了。”
“你好。”门口响起几道脚步声,随后便有几个熟面孔的知青站在门口,局促的敲了敲门。
徐佩秋和顾哲闻动作整齐划一的看过去,对方更加不好意思了,他站在门口,徐佩秋没有发话他也不好意思进来:“那个,听说你家里有很多复习资料,请问我们能借一下吗?”
他生怕徐佩秋不借,他道:“你放心,我们会马上还给你的。”
除了最先说话的那个人,其他人也跟着附和,他们站在门口,乖巧得像小鸡仔。
小鸡仔们看了看徐佩秋,又看了看顾哲闻,稍微有些心思的立马歇了心思,心中有些遗憾,原来佳人已名花有主。
徐佩秋下意识想拒绝,她若是借了书,便等同于给自己树立了无数的对手和敌人。她想说话时,顾哲闻却突然牵住她的手,徐佩秋转头注视他,顾哲闻侧着头,对着她轻轻笑。
他紧了紧手,一股浓烈的安全感自他宽大的手掌缓缓传递过来。
徐佩秋微愣:你希望我借给他们?
顾哲闻点点头,又对着她眨了眨眼。
徐佩秋靠近他,压低了声音在他耳旁威胁:“顾老师,要是我没能考上大学,我就把你生吞下腹,吃了。”
少女在他耳旁低声说话,温热的呼吸全都洒在他的耳心,伴随着空气轻轻地震动,又酥又麻。
“进来说吧。”徐佩秋对他们招手,她指了指院子里搁置的板凳:“随便坐。”
几个人看了看顾哲闻,有些畏惧。
这个男人他们知道,是前段时间来这里训练的军人,一点都不好惹。
他背脊挺得直直的,五官表情柔和,却又带着微微的锋利。他笑着,却只对他旁边的少女深情化为一股柔情,当他的视线一离开他的少女,他立刻恢复了冷淡与疏离。
顾哲闻的五官俊朗又上挑,不笑的时候带来极强的压迫感,而当他笑的时候,仿佛变了一个人,温文儒雅又温和。
两种气质,很难想象能如此融洽的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
几个来借书的知青心底都有些发憷。
他们坐下后,徐佩秋开口问他们:“你们没有去县城里的书店买书吗?”
“书店里现在哪儿还能买着书呀?那些人就差没把书店挤爆了,我们距离县城远,还要干活,就算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力啊。”知青叹了口气。
“而且卖得还贵,要买那么多复习资料,我们实在拿不出那么多的钱。”
“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了,我们也不愿意麻烦女同志你的。”
“是的是的,是李大队长见我们愁眉苦脸的,他便顺口和我们提了一句,我们这才找到女同志你的,如果你能把书借给我们,我们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