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一边收拾礼品,一边解释道:“德妃娘娘无嗣,平日里为人也甚是亲和,从不随意打骂宫人,奴婢从前学规矩那会儿,好多人都想去永寿宫当差呢。”
林奴儿问:“既然德妃娘娘无嗣,那肃王的生母是谁?”
冬月低声答道:“奴婢听说肃王的生母从前只是一个才人,后来难产去了,肃王就被抱到了淑妃娘娘身边养着,认她做了母妃。”
听了这话,林奴儿恍然大悟,她说呢,今天早上在慈宁宫,老太后不待见顾梧,但是对于肃王和寿王,又是两种不同的态度,却原来是只待见她们本家的人,难怪如此了。
……
却说赵淑妃被禁了足,又丢了后宫大权,实在是不甘心,着人偷偷去慈宁宫递了信,要见太后一面,太后听闻,果然派了人来接她去。
赵淑妃一见太后的面,唤了一声老祖宗,泪水就扑簌簌落了下来,伏在太后的膝头好一阵痛哭,这次确实是哭得情真意切,只哀哀戚戚道:“臣妾无颜见老祖宗了,倒不如去了算了,也省得受这磋磨……”
太后心疼她,听了这话便安慰道:“不是多大的事情,哀家明日就同皇上去说,怎么就要禁你的足了。”
赵淑妃掩面哭道:“说到底还是臣妾的错,臣妾今日不该一时情急,在皇上面前妄自提及纯嘉皇后,惹起了皇上的伤心事……”
一说起纯嘉皇后,太后的脸色陡然就变了,沉沉如结了一层寒霜也似,怒道:“皇上也太过分了,说到底,活人难道还能比不得一个死人么?这么些年来,你打理后宫,勤勤恳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就因为你提了那个女人一句,要罚你禁足,他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她的语气变得激烈起来,用力一拍桌子,道:“自从那个女人死了以后,他就同哀家生分了,他打心眼里觉得纯嘉皇后是哀家害死的!”
说到这里,太后猛地站起来,撑着桌案的手指不住地轻颤,她恨声道:“还有那两个孩子,把哀家当仇人看,他也纵着他们对哀家无礼,哀家这是生了一个什么样的儿子啊!”
赵淑妃上前扶住她,哀泣道:“老祖宗,纯嘉皇后是难产死的,和您没什么干系,他们怨错了您呐。”
太后越想越是心痛,气愤道:“皇帝这么些年来一直不肯立后,一年到头来慈宁宫的次数两只手能数得过来,他是在怨哀家,他就是要跟哀家对着干,那个女人活着的时候让我们母子不好过,死了也叫哀家不得安生,哀家这是做了什么孽!”
赵淑妃这次不敢接话了,只扶着她,替她抚背顺气,太后终于慢慢平静下来,深吸一口气,道:“你且宽心,先回泰和宫去。”
赵淑妃担忧道:“老祖宗……”
太后抬了抬手,道:“哀家心里自有章程,知子莫若母,皇帝的性子哀家比你了解,这时候去劝他,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说不准还要迁怒于你,等再过一阵子,找个时机,哀家去和他说一说。”
赵淑妃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点头应下来,握着太后的手,柔柔道:“皇上要禁足臣妾,臣妾心里不怨,只是想着以后不能常来陪老祖宗说话了,怕老祖宗一个人闷得慌,所以心里难过。”
说着又欲垂泪,太后拍了拍她的手,欣慰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不然你就在哀家这里住着,看皇帝他敢不敢有半句话。”
赵淑妃摇摇头,道:“这样岂不是叫皇上和老祖宗之间生了嫌隙?若伤了您与皇上的母子情分,臣妾心中实在不安,万死难辞,臣妾回了泰和宫,日后让晁儿常常入宫,代臣妾陪着太后说话解闷。”
闻言,太后甚为感动,忍不住叹道:“当初若立的皇后是你该多好,也省得哀家费这许多心了。”
赵淑妃垂下头去,帕子轻轻掩着口,敛去眼中的精光,再抬起头时,仍旧是那一副贤淑无辜的模样。
……
赵淑妃最后还是没有留下,而是回了泰和宫,深秋夜凉,冷风拂面,将灯笼吹得轻轻摇晃起来,光影斑驳,明灭不定,更显得四下里晦暗漆黑,远远望去,那些灯笼如同漂浮在半空中一般,颇有几分诡谲凄清。
贴身宫婢不解地问道:“娘娘,太后让您在慈宁宫住着,就不用禁足了,您何必非要回去呢?”
赵淑妃道:“痴蠢,皇上要本宫受罚,本宫若是认了还就罢了,若是搬出太后来,一时半会虽然得意,但是皇上心里必不会畅快,说不得还要迁怒于本宫,到时候更是失了君心。”
闻言,那宫婢立即道:“是,奴婢愚钝了。”
赵淑妃又道:“本宫乖乖呆在泰和宫里,一来叫皇上出气,二来也叫太后娘娘看见本宫的委屈,明日晁儿入宫时,让他先来本宫这儿,本宫有事要交代他。”
宫婢应下了,忽然暗处传来了一点轻微的响动,赵淑妃住了步子,朝那边看去,疑惑道:“什么东西?”
随行的宫人侧耳细听,只听见风吹过树梢发出的呜呜之声,答道:“娘娘,是风声。”
赵淑妃放了心,一行人沿着游廊往前走,路过御花园时,忽然有一团黑影自暗处撞了出来,宫人们惊慌失措地尖叫,赵淑妃一惊,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便有什么扯得她身子一歪,整个人往旁边跌去,哗啦一声落入湖水中。
霎时间场面乱成了一锅粥,宫人们尖声惊叫起来。
“来人啊!娘娘落水了!”
第28章 他的奴儿真是太好了。【……
次日一早, 林奴儿仍旧要带着顾梧去慈宁宫请安,才到了慈宁门口,就遇见了肃王和肃王妃,顾栾笑着同他们打招呼, 道:“一道进去吧。”
林奴儿颔首, 岂料有宫人过来道:“太后娘娘有旨, 今日不必问安了。”
顾栾一怔, 问道:“怎么回事, 可是老祖宗她凤体欠安?”
那宫人答道:“回王爷的话, 这却不是, 只是昨儿个晚上, 淑妃娘娘路过御花园时落了水, 太后娘娘连夜去泰和宫看望, 折腾了一晚上,甚是疲累, 她老人家下了懿旨,说这两日一切问安都免了。”
闻言, 顾栾皱起眉来, 道:“母妃怎么会落水?”
慈宁宫的宫人歉然道:“这奴才就不知了,王爷还是快去瞧瞧吧。”
顾栾颔首,对林奴儿与顾梧笑笑,道:“那我就先去泰和宫了,五弟和弟妹呢?”
林奴儿自是不可能跟着他去看淑妃的,遂笑答道:“王爷自便,宫里还有事情,就先回去了。”
顾栾不再多说,辞别两人就带着肃王妃走了, 林奴儿与顾梧一同往回走,路上冬月好奇地问道:“淑妃不是被禁足了吗?怎么还会在御花园落水?”
林奴儿笑了,道:“自然是去请帮手了,不过落水是怎么回事,就不清楚了。”
左右不关她的事情,林奴儿撇开这些不再去想,忽觉有点饿了,问顾梧道:“早膳想吃什么?”
顾梧一听,立即道:“要吃那天晚上的汤面!”
林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