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1 / 2)

林奴儿摇首,纯嘉皇后不在了,景仁帝也不会理这些,至于顾梧,更是傻乎乎什么都不知道,把他卖了还倒帮着数钱,怎么会苛刻与她?

太子妃含笑道:“那就是了,横竖整个王府是你的,随你折腾,你在这里住着,侍弄花草的继续侍弄花草,清扫庭院的继续清扫庭院,管库房的继续管库房,术业有专攻,让懂的人去做他能做的事情,顺其自然便可。”

说zwnj;到这里,她又笑:“退一万步说,再怎么不济,背靠这棵大树,总不至于揭不开锅的,放心便是。”

林奴儿听着这一番如过来人的口吻说的话,有些震动,又有些了悟,太子妃又坐了坐,起身告别时,又叮嘱道:“实在不行,你便寻个由头去一趟皇宫,在乾清宫坐一坐便可。”

说完,太子妃便领着一干人款款离开了王府,留下林奴儿站在门口琢磨她的话,这意思是说,若是钱不够用,还能去皇宫里要?

……

泰和宫,今日天气极好,赵淑妃坐在庭院里晒太阳,怀中揽着一只猫儿,侧头看面前的琉璃缸,里面有一条拇指那么大的赤红鱼儿游来游去,不住地吐着泡泡,那猫儿目不转睛地盯着鱼瞧,伸着爪子试图去捞它,每每都被那透明的琉璃挡住了,它喵喵叫起来。

正在这时,外头传来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一名宫人呼哧带喘地奔进来,禀道:“娘、娘娘……”

赵淑妃把手中的鱼食扔进缸里,慢条斯理地道:“出什么事情了?这么慌张,没规矩。”

那宫人脸色泛白,竭力保持平静,但是齿关仍旧有些发抖:“皇、皇上下旨了。”

赵淑妃的手倏然顿住,抬眼看她,道:“什么旨意?”

那宫婢道:“下旨立、立德妃为后。”

赵淑妃的目光顿时僵住,她脸上的表情一寸一寸冷了下来,忽然手一拂,将那漂亮的琉璃缸哗啦一声扫落在地,发出巨响,所有人都齐齐跪了下来。

满地的琉璃碎片晶莹剔透,如同凝结的冰,一条红色的小鱼在其中拼命蹦跶着,发出噼啪的轻响,在这寂静的空气中显得极其清晰。

赵淑妃一脚踩上去,发狠似地碾着,咬牙切齿道:“德、妃!”

第52章 因为你是你,所以才喜欢……

赵淑妃万万没想到, 自己的一番苦心经营,倒白白便宜了德妃,她当场发作了一番,把泰和宫里的东西砸了个七七八八, 便听宫人来禀, 说寿王和肃王来了。

“母妃!”

顾晁与顾栾得了消息, 立即动身入宫, 还未进殿, 顾晁就看见了满地的碎瓷裂盏, 宫人们跪了一地, 战战兢兢, 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赵淑妃的情绪还未平静, 她气得心口不住起伏, 脸色难看得吓人,眼中含着泪光, 顾晁见她这般,连忙上前扶住她, 道:“母妃, 您没事吧?”

赵淑妃浑身轻颤,深吸一口气,道:“输给付轻容,我也认了,谁叫她得皇上的宠呢?谁叫她是京师第一才女呢?我比不上她,可如今,她死了,这么些年,我兢兢业业, 勤勤恳恳,打理着六宫内务,半点不敢懈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还有个儿子——”

她如同魔怔了一般,伸出手轻抚顾晁的脸,手指冰冷,顾晁下意识一激灵,赵淑妃眼中透出不解和茫然,道:“我生你那一年,皇上才晋了我的位份,他的眼里只有那个付轻容,这我是知道的,没关系,付轻容已经死了,可是为什么最后是德妃,区区一个德妃,六品小官之女,竟然也能骑在我的头上!为什么?!”

她眼中的茫然变为强烈的恨意,如发了疯一般,将多宝架上的珐琅美人瓶扫落在地,发出一声巨响,尖声叫道:“为什么?到底还要我怎么做?!我要怎么做才能比得过付轻容?!”

眼看她疯得越发厉害,锋利的瓷片割裂了她的手掌,鲜血汩汩而出,顾晁急了,连忙上前拦下她,道:“母妃,您冷静一些,事情说不定还有转圜的余地,何至于此?”

“转圜?”赵淑妃冷笑一声,侧头看他:“还能如何转圜,圣旨都下了,明日便能昭告天下。”

她喃喃道:“如今所有人都要耻笑本宫了。”

顾晁却劝道:“事情还未尘埃落定,母妃万莫如此灰心,咱们要不要去一趟慈宁宫,见老祖宗一面?想必她会有办法,母妃,老祖宗站在我们这一边的,那个德妃能力平平,也不见多么得父皇喜欢,哪里能跟您比?”

“对,对!”赵淑妃听了这一番话,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道:“本宫要去慈宁宫见老祖宗,老祖宗一定会帮我的!”

她说完,便立即命人来收拾仪容,将略微散乱的发髻重新挽好,换了衣裳,这才带着顾晁与顾栾往慈宁宫而去,求见太后。

待到了慈宁门,早有宫人在等候了,显然是太后猜到他们会来,也不必通禀,直接入了正殿,太后正在榻上坐着,赵淑妃上前唤了一声老祖宗,便扑簌簌落下泪来。

太后也很生气,拉着她的手,沉着脸道:“哀家也没想到,皇帝竟会在最后来这么一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赵淑妃只是哭道:“是臣妾没用,不得皇上的欢心,倒叫老祖宗白白花了心思,臣妾对不住老祖宗啊!”

太后连忙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这怎么是你的错?到底是哀家疏忽了,本以为凭借你这些年在后宫的功劳,这后位会稳稳落在你这里,可是不知皇上吃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让德妃做皇后,那德妃这些年吃斋念佛,哪里管得了六宫宫务啊?”

听了这话,赵淑妃哭得更伤心了,顾晁犹豫着问道:“老祖宗,那就再没有办法了吗?”

太后叹了一口气,道:“君无戏言,事已至此,如今皇上一声不吭地连圣旨都下了,岂可再做更改?”

忽听顾栾道:“方才听母妃说起一句话,倒叫儿臣有个猜测。”

众人皆是望着他,赵淑妃也止了哭泣,含泪道:“什么?”

顾栾迟疑道:“论起功劳品德,东六宫西六宫,再没有比母妃更好的了,但是父皇最后为什么要立并不出众的德妃无后?”

赵淑妃追问道:“为何?”

顾栾吐出几个字:“因为,德、妃、无、嗣!”

这话如一道惊雷,轰然砸在众人的脑中,茅塞顿开,对,德妃无嗣,所以即便她做了皇后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太子仍旧是顾璋,德妃的父亲只是一个六品小官,来日顾璋顺利登基了,也不会有外戚坐大。

景仁帝的意思很明显了,你们非要一个皇后,朕就给你们一个皇后,至于其他的,想都不要想。

太后思及此处,只觉得寒心不已,颤声道:“他以为哀家要谋些什么?”

老太后扪心自问,她从没有那种想法,即便她如今是太后,但景仁帝是她的亲生儿子,她绝无提拔自家人,分一杯羹的心思,可如今被顾栾说破,她再细思景仁帝此举,只觉得分外齿冷,一时间心都凉了大半。

赵淑妃也是愣住,很快便噙着泪剖白道:“老祖宗,臣妾冤枉啊,臣妾从未想过这些事情!”

顾晁也立即噗通跪下来,恳切道:“孙儿也绝无肖想储君之位的心思,老祖宗明鉴。”

老太后脸色铁青,过了好一会,才慢慢地道:“哀家知道,皇帝他也不是在防你。”

她盯着面前的杯盏看,道:“他是在防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