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生她时怀相不好,导致她生下来时身体就不怎么康健, 据说当时孱弱的跟个小猫儿似的。为了这个,一家子可以说是愁的不行。周氏最后也不知道听谁说的办法, 找了块极品的羊脂白玉请匠人雕了块平安无事牌,又去护国寺的佛前请师傅们诵经祈福,做足了七七四十九天。然后给她戴上。
说来也巧,她戴上那块玉后,就真的身体康健起来。一年到头鲜少有病痛,到底是平平安安长大了。
这一戴,就是十多年。等她十三岁了,开始梳妆打扮了,这才取下来,精心收好。
今年正月里遇袭,当时柯氏和周氏还念叨过,说就是因为取了这玉的原因,就又逼着陶琼琇戴上。
也就夏日天日,脖子上挂着玉不舒服,她这才又偷偷取下来让人收好。还不敢让周氏知晓。
闻言,珊瑚几个丫鬟一惊,珊瑚犹犹豫豫的说,“小姐,您那玉,夫人叮嘱过了,您那玉,可得好好看着。”
陶琼琇瞪她,说,“我会给娘说的,你赶紧给我找出来就好了。”
珊瑚拿着自家任性起来的小姐无奈,偏又没人能拦住她。只好磨磨蹭蹭的去找了出来。
陶琼琇才不管她这些丫鬟们有多担忧,拿了玉,又翻出个荷包,把玉装了进去。
水轩。
夏日天热,陈嘉赐来了,陶琼琇就直接让人把他带到了这里。一片水汽盈人,置身其中,正舒服着呢。
陶琼琇这些时日,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这里消磨的。
因此,只一抬眼,几乎随处可见陶琼琇生活的痕迹。
她喜欢的书,喜欢的把件,喜欢的摆饰,喜欢的花瓶和花。便是帘子和帐幔,都是她平日里最喜欢的风格。
陈嘉赐暗自记在心中,琢磨着自家主院哪里还有不足,也好修改。争取全都弄成阿莹喜欢的模样。
陶琼琇提着裙角脚步微快的进屋,感受着屋里山风带来的水汽,不由微松了口气。
只这么点距离,外面的热气都让她感觉自己跟要化了似的,实在难捱。
“给你,”陶琼琇在陈嘉赐对面坐下,松开微提的裙角,任由碧色纱裙落下,盖住刚才微微露出的那一截穿着罗袜的脚踝。
陈嘉赐偶尔一个眼神,恰好就收到了眼底。见着碧色将那抹纤细盖住,心中竟有些遗憾一晃而过。
“这是什么?胡闹,快戴好。”陈嘉赐伸手接过,而后就倏地皱起了眉。嘴上斥责道。
陶琼琇被他有些凶的口吻吵得往后一躲,跟着也不高兴的撅起了嘴,说,“这是给你的礼物啊,你还吵我。”
陈嘉赐见她委屈,心中悔意一闪而过。
刚才的口气,似乎的确是有些太凶了。
他在心里反思,又听见了陶琼琇的话,心中微软,可还是不肯收,递过去示意陶琼琇收回去。边说,“这可是你的护身之物,从小戴大的,怎么可以给人。拿着,戴好,以后不许随意取下来。”
他看着陶琼琇长大,自然知道这块玉的事情。
这样含着心意与祝福的贴身物件,他怎么能收。只他一人时,他不信鬼神,可为了这些在意之人,他还是愿意去信一信的。
“你不能保护我吗?”陶琼琇见他口气和缓许多,就又靠前。盯着陈嘉赐的眼睛笑吟吟的说。
“当然能,可这个……”陈嘉赐皱眉,继续说。却被陶琼琇打断。
“它保护你,你保护我。这不就行了,我已经长大了,有祖父母,父亲娘亲,还有你。你们都会保护我的,那我就把它给你,让它保护你。”陶琼琇打断他口中的话,看起来特别认真的说。
闻言,陈嘉赐微滞。
这个世界上,他父皇,母后,皇兄,他们都爱他,都在保护他。这一点他从不怀疑,可亲口说出这三个字的,只有阿莹。唯有阿莹。
一时间,他心中被小姑娘这话说的有些复杂。弱不禁风的小姑娘竟然也想保护他?
可紧跟着,心里又软得一塌糊涂,不像样子。
室内一时间寂静下来,窗外的微风抚动竹帘,带来一阵微凉的水汽。
庄子上种着的荷花香混着山间特有的清新气息合着风扑进室内,让人嗅见了心中一净。仿佛远离了尘世间的种种,变得出尘清远起来。
窗边的男人俊美昳丽,一双桃花眼安静看着对面的少女,眸色深沉,翻滚着谁也看不懂,说不明的情绪。
陶琼琇抬头看他,四目相对。被这双过于幽深的眼睛盯得心跳都变了速度。
脑子里迷迷糊糊的,险些成了浆糊。
怎么这么看她,怎,怎么了吗?
心中揣揣,见陈嘉赐不说话,陶琼琇瞅着他一眼又一眼,感觉应该是说动他了。浑然不知道自家男神现在正感动着,忙自顾自的趁热打铁急急的说,“那就这样说好了,我把玉给你,你要好好保护我呀。”
说着话,她眼睛瞅着陈嘉赐,亮晶晶的。满是欢喜和期待。
可等到说完了,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心跳顿时更快,紧张起来。
她她她,她这话是不是有些太大胆了?会不会很过分?
竟然说要男神保护自己?而且就凭一块玉,是不是太得寸进尺了?
陈嘉赐被她这句话唤回了神,先是忍不住发笑,谁和你说好了。可等他看到陶琼琇眼底的忐忑后,离家出走的理智立即全都回来了。
“好。”他说。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包含的却是郑重无比的承诺。
傻阿莹,我本就准备这一辈子都好好保护你啊。陈嘉赐心想,把玉收进了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