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平侯心一沉,难道…陛下看上元惜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心里的猜测,只看到商行念叨叨地交待着。那般小心仔细的模样,若说陛下对元惜没有别的意思,他第一个不信。
商行离开之时,还大声宣布,“朕要让天下人都知道,裴二姑娘是朕要守护的人,谁要是敢动她就是与朕为敌!”
这番话如同惊涛骇浪,在侯府投下轩然大波。
一屋子的人聚集在长晖院里,围着裴元惜。宣平侯一脸严肃几次欲言又止,沈氏和康氏哭过之后面面相觑。
所有人都想裴元惜和皇帝的关系,就是没有人先开口。
最后还是裴元惜自己先提,“我同陛下相识在墙头,就是西墙那边。”
“隔壁的宅子住的是陛下?”康氏惊呼,似乎想起来一些事情。隔壁宅子时常飘来臭味,侯爷曾去寻过那宅子的主人。回来后闭口不提,且勒令府中众人不许议论此事。
原来隔壁宅子的新主人是陛下。
宣平侯心中猜测,或许正是因为两家住得近,陛下同元惜接触过几回所以…如此一来,元惜怕是要进宫。
他心里不得劲起来,还想着把女儿留在侯府,他都和济哥儿商量好了。没想到中途蹦出皇帝来,他不得不送女儿入宫。
康氏也想到这一点,沈氏也想到了。婆媳二人心情都很复杂,能得天子相护那是至高的宠爱。可是元惜的名声不好,以后免不了被人拿出来说事。帝王的宠爱能有多久,若是将来色衰驰,元惜岂不是要被人踩得永无出头之日。
“宫里的曾太妃同你交好,应该能照顾元惜。”康氏对沈氏道。
沈氏表情微不自然,下意识看一眼自己的女儿。她现在时常自我怀疑,自己真的看清身边的人吗?曾太妃上次的话像横在她心口的刺,她觉得很不舒服。
“怕是谁也靠不住,还是靠家里。”
“说的也是。”康氏叹息。
裴元惜一听她们的话,就知道她们想到哪里。她相信自己的感觉,商行对她的感情绝不是男女之情,他可是极力撮合自己的公冶楚的,万不可能让自己入宫。
“祖母,爹,母亲,你们不用担心,陛下没有接我入宫的意思。”
康氏大惊,“什么?他不接你入宫,那他还说那样的话?他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嫌弃你的名声把你养在宫外?”
那不就是外室。
沈氏脸一白。
这时赵姨娘领着裴元若过来,母女二人眼眶皆是红的。陛下说的那些话,已像风一样吹遍侯府的角角落落。说不别扭是假的,赵姨娘多少有些不甘。
元若学了这么久的宫规礼仪,为的就是能进宫。谁能想半路上二姑娘杀出来,一来就占着陛下的宠爱,让元若怎么办?
换成是三姑娘四姑娘,她还有底气去争一争。那个人是二姑娘的话,她是实在心情复杂,不知道该不该有怨。
在来之前,裴元若劝过自己的姨娘。她原本就不想进宫,现下觉得比起自己来,二妹妹更合适。
赵姨娘愁着眉问她是否真的甘心,并告诉她女人一生的幸福不是什么情情爱爱,而是身份是地位。
裴元若只有苦笑,她发现自己比起二妹妹来实在是差得太远。先前那些人围上来时她整个人都懵了,在那样的时候二妹妹还能想着把她摘出去,足可见二妹妹遇事比她稳重冷静许多。
她是长姐,原本妹妹有事,顶事出头的人应该是她。
母女二人行了礼,静静立在一边。
康氏叹息一声,沈氏苍白的脸色也泛起一些愧意。
先前大家都属意元若进宫,元若也跟着教习嬷嬷学了这些日子。猛不丁得知陛下更看重元惜,就怕姐妹之间生间隙。
裴元若轻言细语,大大方方地表示自己无意进宫,更不会因为同裴元惜产生隔阂。康氏很是欣慰,夸了她好几句。
她在来的时候将那玉佩交给赵姨娘,让赵姨娘寻个机会还给夏夫子,就说是侯府下人捡到的。至此以后她会歇了情爱的心思,遵从长辈的安排嫁人。
赵姨娘顺势卖好,说裴元若已用不上教养嬷嬷,意思是想把教养嬷嬷送到水榭那边。
沈氏心道她是个好的,也夸了她们母女几句。只是一想到陛下的意思,又用那种忧愁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女儿。
裴元惜开口,“多谢姨娘的好意,只是我恐怕也用不上。虽然陛下说过那样的话,但他对我并没有男女之情。”
所有人又是齐齐惊讶,没有男女之情?
这怎么可能!
裴元惜环顾他们不信的眼神,心中颇感无奈,“无论你们信不信,我都不可能会进宫,陛下也绝无此意。”
“那他是什么意思?”沈氏要哭了,难道真是要把元惜当外室养。
宣平侯眉头皱得越发的深,深深的川字表明他也不理解女儿的意思。一个男人不喜欢一个姑娘,会那般昭告世人吗?
何况那人还是帝王,金口玉言的天子。
“那依你之见,陛下是什么意思?”他问裴元惜。
裴元惜道:“你们不用把事情想得太复杂,我觉得他只是把我当成一个朋友,一个处得特别好的朋友。”
朋友?
一个帝王和一个臣子之女可以做朋友?
别说康氏震惊,宣平侯都觉得闻所未闻。陛下说那话时的语气和表情,可不仅仅是把元惜当朋友。
“这…这不可能吧。”沈氏喃喃,“元惜你会不会弄错了?陛下明明说你是他要守护的人…怎么会只是朋友?”
裴元惜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有些事情根本没有办法解释。她相信自己的直觉,皇帝对她似乎更像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