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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不知羞了?我可还有更不知羞的。想我堂堂侯府嫡女,原本应该有个上好的姻缘,被你家公子带到这鬼地方来,纵然我会嫁他为妻,我心中依然满是怨怒。我低嫁于他,自是不愿他有其他的女人。所以你收好你的小心思,因为我是绝不会同意他纳妾的。”

雅儿的脸已经彻底白了,这什么侯府嫡女,怎生如此不知羞又善妒。她几乎是掩着面夺门而出,当下去找自己的亲娘告状。

何婶对程禹忠心不二,自是将裴元惜说的不许他纳妾之事原原本本转告。

程禹听完后若有所思,眉间隐有一丝邪气。

裴元惜看到他进屋时并不意外,坐在桌前不动没有起身的意思。他也不恼,径直坐到她的对面。

“若程某不纳妾,裴二姑娘真愿嫁我?”

“当然是不愿的,我不过是同雅儿姑娘说着玩。谁让她一副我要抢她心上人的模样,还讽刺我奔者为妾。”

她说得太过坦然,程禹一脸阴鸷。

“若真要娶姑娘,眼下谁也拦不住我。”

“如果程公子真要娶我,我自是会从的。不过以你我如今的身份,你是高攀我。我嫁给你并无半点好处,你让我如何心甘?”

闻她此言,程禹脸上的阴鸷反倒散了一些。“裴二姑娘心气之高,怕是一心向往权势滔天。若要你心甘,必以锦绣地位相许,对吗?”

裴元惜不见半点羞愧,反倒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自然如此。程公子在东都城待过,就知我父亲有多看重我。你父亲曾说过以我之聪慧若是男儿,必是栋梁之材。我可不信什么男人的情爱,古往今来色衰爱驰的例子不胜枚举,唯有权势永远令人趋之若鹜。”

“所以如果我能成一番事业,裴二姑娘才会心甘情愿跟我?”

“没错,我只敬高高在上的地位。”

程禹以为她说的都是真心话,这样的一个女子外表看着美貌无害云淡风轻,实则最是一个有野心的人。

他不怕人有野心,就怕人有异心。

“我若能许你高高在上的地位,你当如何?”

“许诺和能做到是两回事,动动嘴皮子的事情谁都会,就看程公子会怎么做,又能做到哪个地步。我这个最是识时务,只看重对自己有利的人和事。”

怪不得她一路上十分配合听话,到了庄子也不吵不闹,果真是一个极其聪明懂得审时度势的女子。

她这样的态度反倒让程禹放心,越发觉得她就应该是凤命。

屋顶之上,一人静止无声无息。

公冶楚脸色同暗夜一样黑,皇帝说他们相爱,梦里的他对她爱到入骨入血。她说她是最识时务之人,她最崇尚的是权势。

明知她有可能在说假话,他还是忍不住想:后来她嫁给他是因为他这个人,还是因为他高高在上的权势?

第65章 相见

裴元惜再见到何婶时, 何婶不再是笑容满面,而是摆着一张晚娘脸。自打听到女儿说的那些话后,她便觉得裴元惜太过善妒。

哪有女子不许男人纳妾的, 普通富户尚且有三五个姨娘, 何况他们公子那般尊贵的身份。为妻者不贤不惠, 再是出身好长得好也不堪为主母。

雅儿一颗心全在公子身上, 她当娘的看在心里记在心头。公子那般人物, 她自是希望女儿能留在公子身边。

只不过公子尚未娶妻, 此事便一拖再拖。她还当这位侯府姑娘是个好的, 没想到竟是如此不容人的性子。

她眼中难掩不喜, 裴元惜只当没有看见。

“姑娘,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若知道不当讲,不讲便是。”裴元惜低头吃饭,回得不咸不淡。

何婶脸色立马难看至极,有种如鲠在喉不吐不快的憋闷,“姑娘你听听看,看看我说得是不是在理。女子仰男人而活, 再是出身高贵的女子, 也没有拦着夫君纳妾的道理。驸马尚且还有一两个通房, 何况世间其他男子。女子理应大度,若是连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 只会惹来男子的厌弃, 到时侯后悔的反倒是你。”

裴元惜吃好了,搁下筷子淡淡地望着她, “我为何要大度?别人是别人, 我是我。我为何要学别人那样故作贤惠?”

“姑……

“婶子你真是慈母之心, 你亲生的女儿上赶着要给别人做妾, 你不仅不拦着反倒把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推。”

这话何婶不爱听,什么叫她把自己女儿往火坑里推。世家大户长大的姑娘哪里知道平头百姓的难处,嫁个普通男子一辈子柴米油盐,还不如做富贵人家的妾室一世荣华富贵。

她就雅儿一个女儿,自小养得比一般人家的小姐还好,她可舍不得自己的女儿以后操持家务受苦受累。

“姑娘,此事由不得你。”

“婶子既然知道由不得我,还在我面前说这些有的没有做什么。”裴元惜款款起身,优雅地斜靠在床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嫡妻想要为难一个妾室法子多的事,不管你家公子以后的妻子是谁,必是都容不下一个有旧情的妾室。”

何婶脸色更加难看,暗恼裴元惜不贤惠。公子一心为报家仇,根本无意女色。她身为下人,又不敢逾越提及此事。此次公子命他们将裴二姑娘接来,她心中还曾欢喜过。只要公子娶了妻,纳妾便是再理所当然不过。

怎知侯府嫡女如此善妒,竟然这般不大度。

“从东都城外到庄子上,一路上我可曾有过难过姑娘?我对姑娘恭恭敬敬,没想到姑娘这般不讲情面。姑娘是出身好没错,但姑娘别忘了此处是何地?说句不好听的话,我若想为难姑娘,姑娘哪还能有这般好日子。”

她说的倒是实话。

裴元惜面上露出一丝苦涩,好似情绪极其低落的样子。

何婶挺直了背,暗道裴二姑娘纵然是嫁给公子,始终比不上那等明媒正娶的嫡妻,不过是心中有气不痛快故意找茬。

“姑娘,咱们都是女人。婶子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不管以前在娘家如何,嫁人后看的都是男人的脸色。公子那般人品出众之人,将来定非池中之物。别说是姨娘通房,指不定还有不少出身不输你的贵妾。你若不趁现在多收拢人心,替自己寻几个得用的帮手,日后拿什么稳住自己的地位。”

“婶子说得极是,是我一时想岔了。”

何婶听她这话,便知她应该有点想通了,当下又恢复成之前那般笑容满面。还关切地怕她一人太闷,让自己的女儿雅儿来给她做伴。

雅儿显然被何婶教过,也不管装得像不像,总归是看到裴元惜后亲热许多。也不摆谱也不端架子,明明比裴元惜年长两三岁,还得憋屈地一口一个裴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