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再怒,也不可能杀尽天下百姓,堵住那悠悠之口。
当然了,也不是没有怀疑其中有猫腻。
长生手里很快便拿到了关于这一叶大师的所有资料,但是翻看资料,此人的确是个德高望重的,怎么看都不像是受人指使污蔑余氏的,可是,怎么偏偏是余氏?
“你信天道吗?”
“信。”萧惟道,“不过不信这妖僧。”
“妖僧便是说还是有妖的本事的。”长生笑道,“不过是一个沽名钓誉之辈罢了,或许真的有几分本事,可在这事上……”
“公主!”凌光突然间走了进来,神色匆忙。
长生皱眉,“怎么回事?”
“陛下来了。”
长生一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见皇帝快步走了进来,与他一并来的还有一阵浓郁的酒味,皇帝的脚步明显不稳!
萧惟起身,挡在了长生面前,皇帝如此跑来长公主府,不用问也知道他为什么!
不就是怀疑这件事是长生做的?
长生亦站起了身。
虽说皇帝喝了酒,怎么看都是来兴师问罪的,不过真的走进来了也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甚至对萧惟明目张胆地防着他也不以为意。
“陛下有事?”长生开口问道。
皇帝看着她,眼瞳因为酒气而有些氤氲,好半晌,才开口:“我们谈谈。”
“不是我做的。”长生道。
皇帝道:“单独谈谈。”
长生看着他。
“如今时辰不早了,陛下便是公主的兄长也不合适……”
“我们兄妹说话何时轮到你来插嘴!”皇帝怒道。
长生伸手握着萧惟有些僵硬的手臂,“你先出去吧。”
萧惟皱紧眉头,不赞同。
“没事的。”长生道,“陛下总不会吃了我。”
萧惟犹豫半晌,见她仍是坚持方才不得不同意,“我在外边等着。”
“让人去煮碗醒酒汤来。”
“好。”
屋子里很快便剩下两个人了。
长生坐了下来,也没招呼皇帝,径自端起了茶喝着。
“你出月子了?可以喝茶了?”皇帝脚步不稳地走到她旁边的位子坐下,隔着一张小桌子看着她,问道。
这语气怎么听也不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长生搁下了茶盏,“已经出了,最近脾胃不好,喝点茶调理调理。”
“喝茶可以调理肠胃?”
“因人而异罢了。”长生道,“不过陛下喝了这般多的酒,倒是应该好好喝一杯茶。”
“你不是让人给我备了醒酒汤吗?”
“哦,那便等着吧。”
皇帝沉默了下来。
长生也没说话,拿起了方才那一叶大师的资料继续看,主动提出要谈谈的人是他,他不说,她自然也便不辛苦先开口了。
这一沉默,便是到了醒酒汤送来。
皇帝一口喝完了,然后吩咐了人备茶,等茶水送上了,喝了一口,这才开口道:“朕并非怀疑你所为。”
“多谢。”长生道。
“朕亦知道是谁在背后操纵。”皇帝继续道。
一叶大师是南方高僧,自然便脱不了士族的手笔了,即便这位高僧再德高望重,也还是人,是人便会有弱点,有弱点了,便会受控于人。
正如他。
“这便是陛下想要跟我谈的?”
“这些日子朕一直在想,若是当日朕当机立断定了我母亲的名分,今日是不是便不会有人胆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利用她来算计朕?”皇帝继续道。
长生眸子一沉,“或许陛下该说当日若是你狠点心,将余氏看管好了,便不会有这般多的麻烦!”
“我知道你们都认为朕疯了,为了一个只会惹麻烦,闹笑话,让朕成为天下笑柄的生母如此孝顺如此难以割舍。”皇帝也没因为她的话而动怒,继续道,“可是阿熹,那是你们不明白我母亲对我的意义,在这个世上,皇子的荣华、燕王的尊贵、乃至现在的皇帝,都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我的妻子,皇后,甚至儿子,他们都是那般的不真实,就好像是一场梦一般,这些年来,这半生一来,唯一让我觉得真实,觉得我是活生生的生存在这个世上的,唯有我的母亲!你们让我割舍的不仅仅是生我的母亲,而是我生存的意义。”
长生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