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许航悲痛欲绝。
事情似乎并没有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许航并没有怀疑母亲的死是她下的手,长生觉得她或许该松口气,可是,即便如此,许航的情况也不好,甚至可以说很糟糕,若是将责任归咎在她身上的话,他也许还能为恨而坚持,可如今,他认为卢氏的暴毙是因为他多年来的忽视,他说若是他平日里仔细一些,多信一些,便不会有这样的结果!他说这些年来他所有的顺从其实也都不是真心实意的,他心里有着不愿意,甚至埋怨!
许航回了许府,送了卢氏最后一程,而他的出现也打破了长生大长公主将其谋害了的谣言,但是,卢氏的死,似乎怎么也与她撇不清关系一般。
而许航,终有一日会听到这些,甚至不会很久。
“公主,可需要派人……”凌光有些担心,即便许航现在看起来并没有迁怒主子,但这是在他还没有听到那些谣言,还没有被有心人怂恿挑拨,若是这些都齐了,他还能像如今这般吗?比起卢氏这个亲生母亲,主子这个表姑姑又算什么?许航是孝子,对主子并无过多的敬重,会受到影响的可能性很高!
长生沉默许久,“不必了。”
“可是……”
“许昭派来接他的人已经在路上了。”长生打断了他的话,“与其让他去了西州之后才知道这些,不如让他在走之前将该知道的全部都听清楚!”
终究避不开这些!
许航不必故意去打听,许家自有人开口,卢氏这辈子虽说经营的不算成功,但到底也是有优点的,多年下来,身边到底是养出了一两个忠心的,先前大长公主府的人在府里帮忙帮丧事她们自然不敢开口,如今丧事办好了,大长公主府的人也撤走了,便没有太多的顾忌了,不过即便如此,这些人也还是小心翼翼的偷偷摸摸地禀报。
方才经过了丧母之痛的许航得知了这些再也支撑不住了,吐血倒地,惊了许府所有人!
不知昏迷多久,好像似乎已经很久了,待他悠悠转醒,见到的不是自幼相依为命的母亲,也不是总存在于自己幻想当中的父亲,而是……
那个尊贵无比的女人,他一直尊称为大长公主,后来不得不改称为表姑姑的女人……
是她!
“醒了?”长生伸手欲摸摸他的额头,可手还没碰到,便被挥开了。
许航明明浑身无力,可看着那只手伸来的时候,还是抬起手打开了,一股让他身子开始颤抖的情绪从心底涌出。
是她……
是她!
是她害死了母亲!
脑子里也不算涌现了这样的念头!
长生愣了一下,收回了手,脸上温和的笑容没有变,“醒了就好,太医说你郁结在心,如今又在巨大的刺激之下吐血,不过醒来之后便没事了,而且,吐了这口淤血,倒还可以缓一些心中郁结,免得久而久之的憋出什么大毛病来,你的身子原本便不是太好。”
“为什么?!”许航怒目而视。
长生看着他,“什么为什么?”
“我……”
“你母亲吗?”长生没等他说完便道,“终究还是信了啊。”
许航眼底泛红,并没有听清她这些话,他的思想他的意志都被脑海中的念头给吞噬了,他是信了,也深受影响。
因为那是他的母亲啊。
那是与他相依为命十几年,即便他心里也有不满也有埋怨,可那也是他的母亲,他最在意最重要的人!
比起远在西州只存在于幻象与书信,甚至只是别人议论当中的父亲,母亲更真实也更加的重要!
他已经背弃了母亲,如今,她被害死了,他还不能帮她讨回公道吗?!
他还算什么儿子?!
“我杀了你——”
突如其来的厉吼,可也只是厉吼罢了,即便他能够坐起身来,能够伸出手来,却根本无法做到他所说的,他的手甚至已经掐上了眼前仇人的脖子了,却怎么也掐不下去!
不是没有力气,即便再虚弱,他也还是有报仇的力气,而是……
在仇人眼睛的注目之下,他竟然……竟然一丝力气也掐不下去!
他连报仇都做不到!
心中的畏惧怯弱让他连仇人就在眼前就在他手下都做不到!
“啊——”
长生没有开口也没有阻止,任凭着他歇斯底里地里发泄着,许久许久,待他精疲力尽了,方才开口:“许航,记住,你是许昭的儿子,是许家唯一的子嗣。”
说完,转身离开。
许航趴在了床榻上,悲痛欲绝几近崩溃。
……
“萧惟,我好像真的累了。”
即便是回到了家里,回到了他的怀中,也似乎再也找不到往日的精神抖擞,这般多年来,她一直坚持着一直支撑着从未敢有一丝倦意,可今日看着许航的歇斯底里悲痛欲绝,想着远在西州的儿子,她真的累了。
萧惟抱紧了她,“累了便休息,我在。”
长生笑了,是啊,他在,他一直都在,不管面对什么风雨,他都在她的身边!只要他在,她还有什么好怕的?还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如今,不过是一着不慎着了别人的算计罢了!
人这一辈子,哪里能没有几个坎将自己绊倒,摔的重不重也不重要,爬起来便是了,更何况,她还不是自己一个人爬!
“有你在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