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一手压了过去,面色惨白的可怕。
秦阳笑道:“怎么了?难不成大长公主想要自己动手?也是,这逆贼竟然欺骗了大长公主这般多年,这骗财骗色的,你若是不亲手动手,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你有眼无珠?好吧,那就由你来动手!”说完,便将弓箭递给了她。
长生未接。
李长林错愕。
钱饶脸色更不好看,让长生大长公主动手?这不就是要存心放萧惟一码吗?方才即便两人没有多说什么话,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根本未曾反目,现在她会亲自下杀手?便是她射出这一箭估计也是做戏罢了!
只是现在——
钱饶知道自己若是再阻扰什么,对钱家对他都十分不利,皇帝不正是想趁着这次机会抓他小辫子吗?
也好!
若到了这个地步长生大长公主要刻意维护萧惟的话,那她便是回京之后也无立足之地!更不要说报复钱家了!若是她做的更明显一些,他或许还能抓住机会为钱家除掉这个巨大的隐患!
“怎么?下不了手?”秦阳继续笑道,“大长公主若是下不了这个狠手的话,那便代表您对这逆贼还余情未了,也或许还能说明这些日子你根本就不是被他挟持,而是与他狼狈为奸!”他高声喊着这些话,“如此,你便是这大周的罪人了!”
钱饶看向秦阳的目光多了抹探究,难不成衡王是真的想要他们夫妻互相残杀?他就恨大长公主恨到这个地步?
长生依旧没有去接那箭。
秦阳也不着急,继续笑道:“看来大长公主是真的下不了手了,也罢,那就由本王来的,由本王来送他下黄泉,也不算是辱没了他。”
“你敢——”
“我如何不敢?”
明明都已经明白一切了,可真的要这样做,谁又能轻易地做到?长生不能,她知道自己不能!可是——
“若是你再不动手,钱饶可能就要看出破绽了。”秦阳在她耳边低喃,“还有天就要亮了,到时候即便你动手了,我安排下的人未必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秦长生,你犹豫一刻,他便少了一刻生机。”
长生双手颤抖。
“看来大长公主是真的下不了手了。”秦阳叹了口气继续大声道,“看来老天待本王不薄,既能给让本王为大周除了这么一个祸害,又能给本王回京之后向陛下启奏大长公主与逆贼余情未了,哈哈,本王等了这般多年,如今终于等到为亡妻报仇的一日了!”说完,便欲推开长生。
长生却猛然夺过了他手里的弓箭,在不知情的人眼中,这一幕便是长生大长公主为了保存自身而选择牺牲丈夫,甚至不惜亲杀射杀丈夫,而这一日,这一幕,在史书上呈现的也都是如此决绝绝情的真相。
建元十四年二月,横江之上,长生大长公主大义灭亲,亲手射杀驸马萧惟,除掉了前朝皇族最后一个血脉。
而这一晚上,也成了长生此生最大的梦魇,即便在数年之后一切雨过天晴了,即便在岁月静好的晚年,即便在他依旧温暖的怀中,长生依旧是忘不了这一幕。
她拒绝地夺过了弓箭,举起,拉开,对象前方早已经准备好的男人,几乎没有任何的停顿,似乎连一丝犹豫也没有。
冷箭射出。
而这一次,没有人去阻拦,也没有人挡下那箭。
冰冷的寒箭直直地射进了萧惟的胸口中,正中那左侧心脏的位置,未曾差了分毫,准确的让站在近处的李长林震惊。
直到这一刻之前,他仍在怀疑这不过是长生大长公主的一场戏罢了,置之死地而后生,可是现在……
那是心脏!
如何置之死地而后生?
箭直接射入了心脏!
她……
她是真的要杀他——
萧惟踉跄了两步,没有低头去看自己胸口的箭,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前方,那仍保持着射箭姿势的女人,那惨白的可怕但是却毫无表情的脸,他的嘴唇动了两下,然后,便往后倒了下去,直直地坠入了河中。
心脏中箭,必死无疑。
李长林看着眼前空荡荡的位置,愣住了。
人就这样没了?
不是死在了他手里,而是……
竟然……
她竟然……
长生依旧站着,像是石化了一般,她知道他方才嘴唇动了的时候说了什么,他说,活下去。
活下去。
可若是没有他,她如何活下去。
她竟然……
她竟然……
手中的弓掉了下去,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很干净很白皙,可是……可是……就是这一双手,竟然射出了那一箭,竟然……
一口腥甜涌出了喉咙。
她竟然亲手射杀他。
竟然亲手……
“呕……”
“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