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往前倾着身子,一点一点地偎依入了他的怀中,“暖和,真好。”似乎许久许久没有感到过温暖了。
她没有哭,也没有歇斯底里地宣泄这般多年的痛苦,没有重逢之后的激动万分,只是淡淡地笑着,就好像多年的煎熬不过是一场梦一般。
只是萧惟知道,她的痛已然渗入了骨髓,即便他回来了,依旧存在,还好,他还有时间,他们还有时间,以后他都陪着她,他会一点一点地消除干净。
“以后都会暖的。”
萧小姑娘奋力地拿着一件大氅出来,可却见到有个人竟然抱着她娘,难道又是来欺负她娘的?岂有此理!大氅也不要了,直接扔了便大步上前,“你……”话还没说完,便被人给拉住了,她错愕地看向拉着她的人,“凌光姑姑……”怎么哭了?咦,怎么都哭了?不对,娘没哭,娘她……“啊!”娘笑了!娘竟然笑了!
这一声啊,让萧惟不得不注意到她。
萧小姑娘惊讶的瞪大眼睛长大嘴巴,活脱脱的是许多年前的长生……
萧惟知道这是谁了。
他的女儿。
他们的女儿。
……
王氏之乱继续蔓延着,而朝廷这边的平乱大将竟然是“许都督”,不少人错愕,毕竟萧顾虽然心狠手辣,但却不是领兵之人,不过建元帝显然不信任何人,王焕之在朝中经营这般多年,谁知道背地里收买了谁?只有萧顾不可能被他收买,当然,之所以让萧顾去平乱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这个计划原本便是他母亲提出的,即便她现在疯疯癫癫的,但也总不会不顾她儿子,所以,派萧顾去是最好的!
只是萧顾却有些让他失望了,这交手了几次,竟然都失败了,这样子下去岂不是让王焕之真的打到京城里面来了?
建元帝不得不亲自去一趟皇陵,只是到了皇陵之后却发现所有人都不见了,看着空荡荡的屋子,他觉得遍体生寒。
她要报复的究竟是王焕之,还是……他?!
……
萧顾对于刺杀已经习以为常了,每天不来一次他还觉得浑身不舒服了,可是这一晚上,他以为又来了一个不怕死的,打算好好玩玩的时候,却发现来人竟然是——
他原以为是做梦,只是那一巴掌打了过来火辣辣的疼让他知道这不是做梦,这绝对不是做梦!真的是……真的——
“爹!”他惊喜万分激动万分。
萧惟却是冷着脸再挥出了一巴掌,“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萧顾却不管不顾跪在了他面前抱紧了他的双腿大哭了起来,“爹!爹!爹——”一声声的喊着,悲喜交织,不能自抑。
……
建元帝从皇陵回来之后便派人秘密寻找,只是皇陵那些人就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他知道她有这个能力,绝对有的!
她消失做什么?
想做什么?!
“秦长生,你到底想做什么?!”
……
萧顾那边的战事好转了,捷报是一个一个地传来,这让建元帝心中的恐惧消除了不少,想着或许他们消失了只是因为姑姑不行了,所以他们才消失,又或者……不,没有或者!萧顾对姑姑恨之入骨,对王驰恨之入骨就行,只要他还为他所用就行!
战事很顺利,王氏一族节节败退,但是就当他以为可以一举将叛逆铲除干净,也顺带铲除了南方士族最可怕的一族之时,萧顾却回来了,而他这一次回来,再也没有往日的恭敬,即便他很清楚他那些恭敬都不过是装的!
“萧顾,你也要造反吗?!”
“臣不敢,只是这些年来臣为陛下做牛做马,如今该是要些回报的时候了。”萧顾面色冷肃,“这些日子陛下也辛苦了,往后不如好好休息休息,朝中之事自有臣打理。”
“你——”
建元帝借着王氏一族将外戚钱家给收拾了,同时也给了王焕之把持朝政的机会,而容不下王氏一族了,便又用“许都督”来剿灭王氏一族,只是这回他却犯了同样的错误,许都督,不,现在不能叫许都督了,该叫萧将军,在“许都督”一刀砍了这般称呼他的大臣之后,满朝文武便只能叫他萧将军。
前方战事顺利,只是萧将军却不是在前方趁胜追击,而是回京来夺权,显示控制住了禁卫军,进而便是皇宫,最后便是皇帝。
接下来,便是清算旧账。
当年大长公主与萧驸马的旧账。
谁举报萧驸马是前朝余孽的?
柱国将军的遗孀文夫人,而证据呢?事实上,没有任何实际的证据,只是当时群情汹涌,所有人都需要有一个人为此负责,而萧驸马正好在那里。
瓮城瘟疫一事,乃至往前的皇帝侮辱臣妻一事,都是有人故意设计,所有的一切都只为了将他父母推向死地!
而这个人便是逆贼王焕之!
但是,同样都只是口说无凭。
而此时,建元帝方才知道萧顾之所以能够扭转先前的败局,除了先前根本便没尽力之外,更是因为横空出现了一支军队,一支便是连皇帝都不知道的新军!又长生大长公主暗中培养许久以备不时之需的新军,而这支新军的统领便是当年辱臣妻案的当事人的丈夫,也便是大长公主的义子,当年那件事平息之后,这人便消失了,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被大长公主给杀了,可谁也没想到他会以这般身份出现!
这是不是就证明了大长公主有意谋反?
不管有没有意,反正萧顾没有这个意思,他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当今立誓,绝不染指大周皇位,但是,此生必定要为父母讨回公道!
没有证据?
那行,皇帝下诏证明就行,当日不就是皇帝下诏定的他父母的罪吗?现在便由皇帝下诏还他们清白,理所应当!
建元帝自然不愿意,可是眼下的情形轮到他说不吗?便是再大的屈辱也只能硬着头皮咽了,一纸诏书还了萧惟清白。
萧顾达成了所愿了,只是在王氏之乱上面仍是懈怠,既不给他们喘息之机但也不干净利索地结束战事,而在朝中,也开始大肆揽权。
他不做帝王,但是却要做那连帝王都退让三分的权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