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吃的,可能为了迎合年节,社里卖布料的地方也难得多添了两匹大红布料,夹在周围一堆黑、蓝、灰、军绿的料子中间,看着特别喜庆,不少女同志都围着看了又看的。
苏慧兰落户后,因为来的时间太晚,没能赶上村里年初统一发下来的票证,但是上了班以后,公社除了给予大队部分资金补贴外,也给她这个唯一的老师每月补贴一部分票证。
虽然不多,但也聊胜于无,够她能买点灶糖和干豆腐。
此外,她又挑着免票的“勇士”香烟买了两条,打算留着过年当年礼或者待客用。
然后……就没有了,因为她没票了!
尽管手里掐着一沓大团结,可她只能看着那些东西干瞪眼,虽说也不是非得买,但是这种有钱花不出去的感觉实在不美妙。
好在为了装东西方便,她和奶奶还带了个背筐来,就能想点别的办法!
苏慧兰找了个僻静角落,借着背筐遮掩,从空间里拿出一个口袋,里面放了块儿新鲜的猪肉,一块儿正好有二斤重,专门等在供销社门口,看到穿衣打扮瞧上去像是公社家属区或林场的人,就把人喊住,用二斤新鲜猪肉换对方帮忙代买一斤花生和一斤瓜子。
苏慧兰的猪肉新鲜、肥膘又厚,是现在本地售卖的冻猪肉完全不能比的,果然被问到的人都愿意给她代买。
她用这种方法很快就买到了五斤花生、五斤瓜子,还意外的换到了几张副食品票和两张白酒票,绝对算是小小惊喜了一把!
苏慧兰当即就拿着白酒票买了两瓶新到的“北大荒”白酒,打算回去给大伯他们尝尝鲜。
副食品票也没留着,又挑挑拣拣买了些豆制品。
最后,看买的东西差不多了,祖孙俩才转去邮局取包裹。
邮局就在一进家属区那条长街的街口处,正好回去顺路。
这个时间,邮局里的人不算多,苏慧兰没怎么费劲就拿到了自己的包裹。
两个包裹差不多大,加起来能有十多斤重。
祖孙俩等离开公社,走到路上,确定四外无人后,就把两个包裹都转移到了空间里,把前儿晚上事先做好的两件大号“假包裹”放在爬犁上,包裹上有苏慧兰特意写上去的地址,还促狭的拿蜡笔画了个章,乍一看就跟真的包裹一模一样!
祖孙俩就这么拉着这两个大“包裹”一路回到村子里,从进了村口开始,不少人都注意到爬犁上的大口袋,大伙儿也不识字,看见这两个口袋不小就随口打趣道:“哎呀,三婶子、兰老师,你们这是买了多少好东西啊,咋整这老大两个口袋啊!”
苏奶奶忙道:“哪儿啊,这可不是俺们买的,这是俺们在滨河处的不错的朋友,怕俺们兰兰冷不丁回来不适应,特地从那边买了给邮过来的?!”
大伙儿一听都惊讶够呛:“啥,这都是人家邮过来的?”
“哎呀,看这样式还真是邮包,里头好像装的是粮食吧!唉呀妈呀,这么大两包粮食,那得多少钱啊!光邮费就得不老少!三婶子,你搁滨河认识的都是啥人啊,也太阔气了!”
苏奶奶:“嗐,那是俺们志强原先的朋友,说一千、道一万,这不主要还是为了俺们兰兰嘛!俺们这是碰着好人,天上掉馅饼了!”
于是,祖孙俩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到了家。等一进屋关上房门,苏奶奶才抚着胸口,松了口气道:“哎呀,俺刚才可真紧张,就怕有谁跳出来指着咱儿的包裹说都是假的!”
苏慧兰就笑:“您紧张啥?假的就假的,人家顶多说咱吹牛!再说我前儿连收两张包裹单,有张老爷子作证,谁也不会认为咱这是造假!”
第43章 包裹 等苏慧兰拆开包裹,巧了,王大娘……
等苏慧兰拆开包裹, 巧了,王大娘也邮来了花生、瓜子,苏慧兰掂量着,每样差不多有三斤重, 估计大娘这是把她自家那点“春节特供”的指标都给用上了!
除了花生、瓜子, 里面还有一块军绿色的斜纹布, 两块肥皂, 两副棉纱手套, 还有两条今年初刚从沪市那边传过来就风靡整个滨河的“节约领”!
这两条“节约领”一条白色、一条是黑、白、棕红三色格子式的, 苏奶奶看着喜欢, 当初在滨河逛百货商店那几天, 都赶上店里断货, 孙女想买也没买着, 这回好,人家一下就给寄来了两条!
老太太拿着两条领子挨个往孙女身上比量, 不管是白色、还是花格子,都把苏慧兰的小脸衬得白净净、水灵灵, 好看的不得了!
包裹里还夹着一封王大娘写的信, 信上开篇就“数落”苏慧兰是“坏丫头”,当初走的突然也就罢了,给寄个邮包地址却不好好写,害得她又是跑厂子里人事科找人帮忙查苏爸爸的原籍地址,又是到街道派出所请警察同志确认她们当初的户籍迁出地,费了老大劲儿才找准了地方!
王大娘说她寄来的咸肉特别好吃,家里孩子们每次吃的时候都差点抢起来,就是让她以后别再寄了,乡下养口猪也不容易, 她们那里又那么冷,让她把那些肉都留起来自己吃或者换点钱,还说苏慧兰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心里也把她当半个闺女,她不会跟她外道,现在只要知道她在这边过得好就行了。
信的末尾又提到苏大旺一家上个月已经搬出了钢厂家属区。
原来,因为之前苏奶奶那么一闹,两口子的名声彻底臭了,苏大旺整日酗酒,工作态度不认真,到底在一次夜班的时候差点闯了祸,厂里把他从平炉车间撸下来,撵去做挑煤渣的力工,这个活儿又脏又累不说,工资待遇照比一线的平炉工人还直接降了一半。
苏大旺丢了好工作,苏婶婶食堂的“临时工”也没保住,被人顺势挤兑下来了,两口子实在待不下去了,就花钱求爷爷、告奶奶的给调去了城郊那边一个小冶炼厂,具体干什么不知道,总归是比不上这边钢厂的。
这一家人是在王大娘写这封信的头两天搬走的,走的那天冷冷清清,也没谁出来送,估计以后也没什么机会再见面了。
苏慧兰给苏奶奶念完这封信,老太太先是解恨似的大骂了两声“活该”,之后神色便黯淡了下来。
苏慧兰知道奶奶一定是想起了爸爸。
对苏大旺这样的结局,她一点也不意外,这个人心术不正,以后的路只会越走越窄,如今还能在滨河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已经算是走大运,就是白瞎了爸爸和奶奶当初的那份心!
不过她现在倒是盼着苏大旺能在新地方赶快站住脚,可千万别潦倒落魄的再回村子里,她如今可是觉着老家的生活有滋有味的,虽然气候恶劣了点,可她有粮、有肉、有钱,有一份人人羡慕的工作,更有处处爱她的亲人在身边,她可不想让苏大旺那一家子回来碍眼。
苏慧兰怕奶奶老是想着爸爸伤心,赶忙又拆开了钱伯伯家寄来的包裹。
包裹里有用布袋分别装好的红豆、绿豆、糯米和两包红糖,还有一件深红色的毛衣。
里面同样夹着一封信,是钱伯伯的女儿钱春晓写来的。
信上说他们一家很感谢她寄来的咸肉和米面,想给她寄一些回礼,只是一直打听不到她的详细地址,最后还是凑巧寻到了她之前的邻居王大娘那里,才拿到如今的准确地址,所以回礼也晚了些。
信里特意提到了上次苏慧兰去时留下的那一百四十块钱,说她母亲自从拿到这笔钱就一直很不安心,因为他们都清楚当初父亲即便对苏慧兰有过帮助,也不可能有这么多钱!
本来她母亲是想找个机会把这笔钱尽快还回来的,只是没想到十二月初的时候,她的爷爷突然生了场急病,没奈何将这钱动用了一部分,如今他们家没法如数奉还,只好先欠着。
末尾处还说她已经到街道报了名,等过完年就会到这边林场来,到时候她每个月都能拿到工资,会慢慢把这笔钱还清。
随信附带了一张一百四十块钱的欠条,字迹秀丽工整,欠款人落款是“钱春晓”三个字。
苏慧兰记得这个姑娘好像比自己还小了两个月,今年才初中毕业,学习成绩很好,而且多才多艺,钱伯伯在世的时候最喜欢这个女儿,总是说他是三个孩子里最像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