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蕊是认得这位程夫人的。
曾经在她就读的国际学校里,这位程夫人就是个风云人物。她比自己高一级,属于那种人人羡慕的长得好家世也好的学姐。
那会儿学校里追求她的人很多,而她也不可免俗地喜欢上了比她更高年级的司策。
也是因为司策,温蕊和这位叫宋雪仪的学姐有了交集。曾经,她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中的一个,只是最开始宋雪仪主动来找她交朋友的时候,温蕊完全没想到是因为司策。
宋雪仪热情奔放,说话也很随意,曾挽着她的手宣称两人是最好的朋友,转眼就要求她给司策送情书,约他出来玩。
年少懵懂的温蕊还不懂男女之情,只知道朋友所托不能相负,于是每次忍着挨司策的白眼和训斥,一次次地为宋雪仪牵线搭桥。
但感情这个事儿勉强不得,尤其这事儿还发生在司策身上。他就不是那种会轻易动摇的人。
所以温蕊平生第一次当红娘就以失败告终。并且因为司策的警告,吓得她不敢再接受宋雪仪提出的任何要求。
于是宋雪仪就和她翻了脸。这个从前所谓最好的朋友开始向她泼脏水,学校里渐渐有了关于温蕊的一些传言。比如她看着乖巧其实私底下粗口不断,再比如每天人模狗样的出现在大家面前,其实私下里很不讲卫生。
有段时间温蕊甚至发生走过她身边的女生都会嫌弃地捂住嘴巴,仿佛她身上真带了什么难以忍受的气味。
年少的她并不懂,这也是校园暴力的一种。直到那些人越来越过分,开始公然污蔑她歧视她,甚至对她动手动脚。而那时候的温蕊并不懂得反抗,只是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
直到某天司策实在看不下去,挑了个刺头儿男生出来教训了一顿,才把这事儿平息。
那男生是宋雪仪的爱慕者,受了她的指使对温蕊动粗,欺负女生的时候一副拽上天的模样,被司策一顿教训后又怂得跟什么似。听说他哭了一整天,后来还被宋雪仪骂了一顿。
那个时候温蕊才明白,原来对宋雪仪来说,所有的人都是可以利用的。如果有被利用的价值,她就会跟你做朋友。一旦没了这点价值,她就会把你扔掉,甚至亲手毁掉你。
如果不是司策,温蕊的人生或许早在很多年前,就被无数个宋雪仪给毁掉了。
离开那段国际学校后,温蕊再也没有见过宋雪仪。如今再见她比从前更漂亮更成熟,眼里流露出的眼神也更为复杂。
四目相对的时候,她显然也认出了温蕊。在最初的慌乱过后,她很快又变得傲气起来。因为她意识到了一个现实,这包厢里所有的人今晚都是配角,都是来捧她和她先生的。
温蕊也不例外。
意识到这一点的宋雪仪随即高兴了起来,在接下来一个多小时的饭局里,她充分发挥了女主人的优势,不动声色地使唤着温蕊。
但也没做得太过分,因为她很快就发现丈夫对温蕊产生了兴趣。于是便不敢再cue到她,生怕引起那个中年男人更大的兴致。
温蕊倒不在意被灌的那几杯酒,她如今酒量不比从前,已不再是滴酒不沾的人。关键是宋雪仪这一会儿唱一出的嘴脸实在好笑。
既想摆谱针对她,又怕她抢了自己女主人的宝座,这么瞻前顾后的,一点儿也不像从前的她。
以前的她多嚣张,如今居然也会为了一个男人畏手畏脚起来。
温蕊端起面前的酒杯抿了两口,出门去上洗手间,顺便补个妆。
不出她所料宋雪仪当真跟了出来。那会儿女洗手间就她们两个,后者也就没再遮遮掩掩,上来就把手搭到了温蕊的肩膀上。
“多年不见,听说你如今出息了?”
“你也不差啊。”温蕊挑眉扫她一眼,眼底透着股不屑的笑意,“先生不错,总算让你抢到了一个。”
这话说得诛心,明显是在暗指宋雪仪以前那些不光彩的手段。后者一听到脸色便沉了下来,都忘了还在公共场合,直接伸手就去拽温蕊的头发。
曾经的小姑娘,被她当众扯头发拉衣服都不敢吭一声。事隔多年那种欺负人的快/感还让宋雪仪念念不忘。
但她没想到温蕊已今非昔比,没等宋雪仪沾上她的头发丝,她已经一个用力攥住了对方的手腕,紧接着便将人胳膊一扭。就听洗手间里一声女性的惨叫声,吸引得外头刚好从某包厢里走出来的周矅一愣。
大晚上的听到这么一声,还挺瘆得慌。他便顿住了脚步,思考着要不要管这个闲事。
没等他把这事儿想明白,就见拐角处走出来一抹熟悉的身影。温蕊揉着刚刚动粗的两只手,像是在松筋骨,脸上还浮起一层薄薄的笑来。
见到周矅她也是一愣,但随即脸上的笑容便更浓了。
还得谢谢司策,找人教了她基本的防身术,今天可不就派上用场了。虽然使用暴力不好,但那种感觉真不是一般得爽。
她也不是天生就该被人欺负的人,那些人也该尝尝挨揍的滋味才是。至于揍了宋雪仪的后果温蕊也想好了,大不了就是跟钱辰解约。
但宋雪仪会把自己丢脸的事情嚷嚷得满世界都知道吗?不,她不会。曾经这个最“好”的朋友,是最最在意面子的一个人。
温蕊打完人神清气爽,连脚步都飘了起来。她径直走到周矅跟前,礼貌地向他询问:“能不能送我一趟?”
她不准备再回包厢,独身一人也不方便叫车,更何况她还喝了酒。虽然那酒尝起来味不重,但这后劲却很绵长。现在的温蕊,全身都热热的。
周矅自然不会拒绝。他本就是来替司策谈生意的,这会儿生意谈完只剩下半场的酒局。他立马安排人去招呼几位老板,自己则亲自开车送温蕊回家。
上车之前他还逮了个空隙,悄悄给司策发了条信息,把在酒店遇到温蕊送她回家的事儿简单说了说,临了还补了一句:【太太喝了点酒,有点醉了。】
这话点到即止,接下来怎么做就看司策自己的意思了。做助理做到像他这样的贴心的,当真是绝无仅有吧。
果然司策也很上道,立马回了条信息过来:【注意开车,下个月起年底分红加一个百分点。】
周矅边开车边乐呵地计算着这一个百分点能折算成多少钱。看来再过一阵子,他又能在本市的黄金地段入手一套新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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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了酒的温蕊话不多,安静地窝在车子后排打着瞌睡,等车停在自家楼下后便任由周矅送自己上楼,两人顺便道了晚安。
家里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纪宁芝前两天不小心说了漏嘴,被她爸妈知道了她怀孕的消息,于是二老直接上门来抓人,一左一右将她架回家,一面养胎一面解决终身大事去了。
如今这房子就剩两只兔子陪伴着她,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偶尔发出点响动扰人清梦。
到家后她径直回房拿了换洗的衣服,趁着意识还清醒的时候进浴室洗了个澡。不知是不是热水激发了酒意的缘故,她越洗越觉得眼皮睁不开。等洗漱干净换好衣服从浴室出来时,人已困得东倒西歪。
今晚这到底是什么酒,后劲竟这么得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