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幼清摇头:“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主仆两人相拥在一起,一个抽噎流泪,一个轻声安抚。
周妈妈看着怀中从小就被娇宠着长大,从没吃过苦的大小姐,心中对先帝和秦王越发痛恨起来。
恨先帝安排了这门亲事,恨秦王因与老爷不合就迁怒大小姐。
这些男人一个个满嘴仁义道德,好似自己顶天立地,转头却又利用女人,拿女人出气,算什么本事?
两人在车中坐了一会,冯穆便放慢马速来到了他们车旁,隔着车窗道:“对不住,豆子不能来,不过我从他那拿了瓶药,应是对症,你们先给那婢女服下试试,若还不行我再想办法。”
说着就把药从车窗扔了进来。
周妈妈接住,心道这药再好怕是也比不过陛下赐的,但眼下也只能先试试了,便道了谢让人将这药拿去给凌霜服下了。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后面的人说凌霜服过药后好些了,周妈妈与姚幼清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但是当队伍再次停下休整,他们才知道凌霜根本没有好转,之前说的话不过是为了安慰他们罢了。
周妈妈看着已经几近昏迷的凌霜,恼怒地质问琼玉:“不是让你照顾凌霜吗?不是让你有什么事就告诉我们吗?为什么要瞒着!”
琼玉眼睛都哭红了,颤声想要解释,面无人色的凌霜已经趁着短暂的清醒缓缓开口:“妈妈别怪琼玉,是我不让她说的。”
小姐虽然名为秦王妃,但实际上并不受秦王宠爱,且还颇受厌恶,这一路已经能看出来了。
她不过是个婢女而已,在秦王眼中是个不值一提的下人,若是为了她再让小姐去烦扰秦王,秦王心中一定更加不喜。
她不想因为自己而让小姐为难。
周妈妈见她都已经这样了还在考虑这些,亦是忍不住红了眼睛,哑声道:“你等着,我再去想想办法!”
说完便下了车。
她先去找了冯穆,冯穆听说凌霜并未好转,皱着眉头又去找了那叫豆子的人,但还是没能把人请来,只是又带了一瓶药。
“他不能来,你们再试试这瓶药,他说比之前的……”
“等不了了,”周妈妈道,“凌霜真的等不了了!冯将军能否帮忙给这位军医带个话?医者仁心,凌霜虽只是个婢女,却也是条人命!求他看在一条无辜性命的份上,来给凌霜看一看吧?凌霜才十五岁,她才十五岁啊!”
冯穆赶忙解释:“你误会了,不是他不来,实在是有人盯着,他来不了,这两瓶药还是他偷偷给我的呢。”
这就证明了周妈妈之前的猜想,他们姚府的人就是被隔开了,他们不能靠近前面,前面的人也不被允许过来。
她点了点头,喃喃道:“我明白了。”
说完转身拖着沉重的步子离开了。
冯穆看着她的背影,挠了挠头,实在不明白郭大人为何如此仇视姚家这位大小姐。
听说姚老爷和王爷有仇,什么仇能让郭大人都如此气愤?
他不知道其中究竟,又不忍看这几个女人如此为难,便又试着去前面看能不能想法子让豆子偷偷来一趟。
但他还没能想出办法,后面便出事了。
……
周妈妈回去后思来想去,除了拿出先帝赐婚的圣旨举在头顶去找王爷,实在是想不出别的什么法子了。
先帝圣旨乃是御赐之物,这些靖远军总不能一刀把它劈了吧?
可是若要如此做,必要先经过小姐同意才行。
她倒是知道小姐一定会答应,只是如此一来,王爷势必更加厌恶小姐,小姐今后的日子也就更不好过了。
她愁容满面地回到车中,想着要不要跟小姐商量此事,但回去后却发现小姐并不在凌霜休息的那架车上。
“小姐呢?”
周妈妈问道。
琼玉正用棉布沾了水给凌霜擦嘴,闻言回道:“小姐去前面的车上等您了。”
周妈妈点头,又去了前面的马车,却发现这里也没有姚幼清的身影。
她心中一惊,正要四下去找,一转身就看到姚幼清正在不远处跟那之前顶撞他们的小将说着什么。
对方似乎很是不耐烦,沉着脸面色不善,随时都要再次拔刀的样子。
周妈妈见不得自家小姐在旁人面前低声下气,上前欲将她带回来,走近后便听她一直在跟那人重复一句话:“我要见王爷。”
对方不理,她就继续说:“我要见王爷。”
那人烦的不行,见周妈妈走过来以为她也要来继续烦自己,转身便想离开。
就在这时,姚幼清忽然上前,一把拔出了他腰间佩刀。
可她没料到这刀竟会这么沉,刚拔出来就险些没拿住掉到地上。
虽然最后险险拿住了,刀尖却杵在了地上,扎进土里。
那人吓了一跳,大喝一声:“你干什么!”
说着便要将自己的刀抢回来。
正往这边走的周妈妈也吓着了,惊呼一声“小姐”,抬脚便要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