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出兵了……”
“不是秦王,是镇安军。”
镇安军不是朔州兵马吗?朔州兵马还不就是秦王兵马?
这话在那官员脑子里想了想,但并未说出来。
“金人如今自顾不暇,怎么会从朔州南侧攻打我大梁呢?”
那不是主动生事吗!
眼下大梁不派兵攻打大金大金就应该谢天谢地了,又怎么会主动对大梁发动战事?
“上面说是有一队金兵逃窜时进入了我大梁边界,镇安军为了将他们赶出去就出动了兵马,然后……”
然后发现金人守备虚弱,就顺势把他们赶到了百里之外。
说得好像大金境内一人没有,夺取丰城等地如探囊取物一般。
呸!
放屁!
胡说八道!
看过军报的人心里都啐了一声。
丰城要地,就算大金和南燕开战,又岂会因此就守备松懈?
当初陛下明明是让秦王从上川境出征,如今他却从反方向越境而出,这分明是无令擅自出兵!还打着守卫疆土的名号!
可眼下丰城已经被打下来了,从丰城往东更有大片富饶土地,要还是不要?
这个答案太简单了,根本不用想。
不要就立刻下旨让镇安军回防,不得再前进一步,但即便如此,也无法借机责罚秦王。
一来秦王没有直接出兵,二来镇安军已经明白说了是金人犯境在先,就算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个借口,但谁也没有证据。
没证据就不能定罪,勉强定罪反而让人心寒,毕竟镇安军已经打下了丰城,这是大功一件。
可镇安军的功就是朔州的功,朔州的功就是秦王的功,哪怕朝中人嘴上不说,心中却也都明白,秦王此举功在社稷。
魏弛前脚刚在朝中败坏了他的名声,他后脚就凭着实打实的战功又打了魏弛的脸,就好像亲自站在他面前告诉他,那些阴谋诡计都没有用,凭本事说话才是硬道理。
“陛下应派人监军才是。”
有人提议道。
“没错,还应派人接手丰城等地防务。”
秦王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个藩王,不是国君,他打下的土地是大梁的,大梁的土地是陛下的,理应交给陛下才是,不交就是造反,是谋逆!
魏弛尚未说话,他们已经替他做出了决定。
魏弛知道,这又是新一轮的博弈。
镇安军善战,丰城富饶,大金被南燕牵制了兵马左支右绌,短期内无法抽调更多兵马驰援,此时无论谁去都是唾手可得的功劳。
谁能借此机会把自己的人安插过去,谁今后在朝中就能掌握更多的话语权。
这殿上的人并不是真正关心他这个君主,也不是真正关心大梁社稷,像姚太傅那样真正的忠正之臣少之又少,大多数人都像这些人一样,关心的是自己能从这件事中得到多少好处。
可笑他身为一国之君,却像是一条摇尾乞怜的狗,面对秦王高高在上随手扔来的肉骨头,只能张嘴叼住,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
殿中众人都看向他,他看穿了他们所有的心思,却只能缓缓点头。
“众卿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
胡城郊外,崔颢将魏弛派出的监军和接手丰城等地防务的人选告诉了魏泓。
魏泓听了微微挑眉:“季淮安?”
“是,”崔颢点头道,“陛下力排众议钦定的人选。”
魏泓轻嗤一声:“他这是做什么?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吗?”
季云婉回京途中“意外”身亡的消息魏泓已经知道了,至于这“意外”是怎么来的,魏泓自然也知道。
舍弃一个女儿换家族平安,这确实是季淮安能做出的事。
但没想到他那个侄儿还真的在季云婉死后开始提拔季家了,这可不像他的风格。
“属下已经让人去查了,想必过不了多久就会有消息。”
崔颢道。
魏弛此举确实有些异常,为了以防万一他当时便让人去打探其中有没有什么别的他们不知道的事。
魏泓点头,又道:“只要朝廷的人不胡乱插手,就不用管他们,让镇安军继续往东行进,按之前说好的攻到蘅水以西,战局稳定后就撤回朔州境内。”
大金这些年仗着兵强马壮频频骚扰大梁边境,屠戮大梁百姓,如今因为内乱被南燕打个措手不及,魏泓就算没有谋夺天下的打算,也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给他们一个教训。
但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将这片领土据为己有,而是为了缓解朝廷如今的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