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十四叔之间必有一战,与其以后再寻找机会,不如借助这次南燕大金之乱。
廊下的灯笼被吹得左摇右晃,房中的人在密谋着一场涉及三国的巨大阴谋,大梁的百年安定就此打破。
……
魏泓在仓城并未停留太久,就马不停蹄地去了边关。
有他亲赴战场,又有姚幼清坐镇城中,这座繁华的城镇在短暂的冷清之后又迅速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大家都以为,只要他回来了,这场战事应该很快就能结束才对,但魏泓并没有这么乐观,不然当初他也不会叮嘱崔颢让朔州各地增强戒备,严加防范。
事实证明他的担忧是对的,大金军队在他抵达战场之后虽然短暂的安静了一段时间,没有发动攻击,但很快便又卷土重来,且聚集的兵马比之前更多。
“看来陛下是打算借此机会彻底除掉王爷了。”
崔颢在帐中皱眉说道。
魏泓冷笑一声:“且随他去,以为笼络了大金帮他出兵就能扳倒我了吗?白日做梦!”
上川乃国之边境,真有什么闪失的话就算朔州其他地方来驰援也是合理的,魏弛作为皇帝不好责罚。
有整个朔州的兵马在手,再加上他这些年一直加固城防,各地兵马粮草充足,防御工事也都完备,大金想从这里攻破他们痴人说梦。
除非魏弛能够像之前那样让南燕和大金一起配合他,而且是实打实的配合,真刀真枪的出战,否则单凭大金是绝不可能从他这里讨到便宜的。
但现在既然连城还活着,且已经打算回到南燕,那么南燕很快就会重回他的掌控,不会再任由那位燕帝和几个皇子拿着他的兵马胡来。
没有了南燕从旁协助,魏弛自己又不可能明目张胆地背上叛国之名与大金一起对他发兵,朔州兵马应付大金绰绰有余。
毕竟大金也不可能真的为了攻打上川就拼尽举国之力,把全部兵马都调到这里来。
崔颢点头,又道:“既然南燕那边暂时安定了,不如把子义和其他靖远军的兄弟们调回来吧,留在那里也是浪费。”
朝廷根本就不是守不住蘅水,而是故意做出弱势引王爷前去而已。
如今他们的计谋已然落败,靖远军也已经在那里镇守了一段时间,做足了样子,此刻撤回说得过去。
魏泓想了想,微微颔首,让他传令去了。
……
会州某地的一座庄子里,本应回到南燕的连城坐在房中烤着炭火,听下人给他报告最新的消息。
“大梁的这位皇帝真是有趣,屁股还没做热就想扳倒他的皇叔,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他爹当初一辈子都没能做到的事,他以为自己登基两年随随便便就能做到了吗?”
下人在旁转了转眼珠,说道:“公子,大梁先帝在位总共也没几年,算不得一辈子都没能做到。”
高宗在世时偏宠秦王,当时身为太子的魏沣虽可上朝听政,甚至帮高宗打理了一些政务,但论起对秦王的处置,他是半点权利没有的。
直到他登基,他才算是真正掌握实权,可以想方设法地处置他看不顺眼的兄弟们了。
而且那时的他比现在这位皇帝还心急,才刚刚坐上皇位就对秦王动了手。
结果没得手不说,还惹了一身腥,从此被秦王记恨上了,又花了几年才认清自己拿秦王确实无可奈何的事实,渐渐安分下来,不再轻易去招惹他,甚至死前还不忘给自己的儿子铺路,让秦王娶了姚钰芝的女儿。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秦王不仅没有如他所愿苛待姚幼清,引姚钰芝不满,如今还将那王妃宝贝的什么似的,连去青楼都带着,就差直接栓裤腰带上了。
连城撇撇嘴:“命短也是一辈子啊!谁让他自己沉迷炼丹的?活该!”
下人笑着应了声是,不再多言。
连城烤着火发了会呆,不知在思索什么。
直到天光渐暗,隐在厚重云层下的太阳被黑暗吞噬了最后一分光芒,他才忽然出声,自言自语般地问道:“你说……一个蠢皇帝和一个精明能干的王爷比起来,还是前面那个更好对付吧?”
下人一怔,从他这话里隐隐听出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没敢像平日那样随便搭话。
从公子与王爷分别后没有直接回南燕,而是住到了这里,他们就觉得他可能是有些别的什么打算。
如今……他终于要做出决定了吗?
房中寂静无声,连城再次陷入沉默,许久后才轻叹一声,抚了抚已经被他摸出一层油光的木椅扶手。
“我是真把他当好兄弟,但亲兄弟明算账,我们本就是两条路上的人,不过是刚好有段路交会在了一起,同行一段而已。”
“如今……也该到了分别的时候了。”
这便是彻底做出了决断。
下人虽然觉得有些突然,但跟他这么久也已经习惯了他的突然,只是问了一句:“那公子有什么打算?”
连城作出决定之后就恢复了往日吊儿郎当的神态,不再像刚才那么严肃沉闷,随口道:“不回南燕了,找个合适的机会让王爷知道我已经死了,南燕宫里那个不是我。”
下人起初不解,但很快明白过来。
“您是想……借着那位殿下的手,助大梁皇帝除掉王爷?”
南燕有五位皇子,除了连城都有封号,纵然是没有封号的连城,也被称为三殿下。
没有封号没有序齿的,就只有连城那个刚回到宫里没多久的弟弟了。
若是南燕朝廷协同大梁皇帝除掉了秦王,那么到时候公子只要回去拿回自己的位置就是了,到时候一切依然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