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嬷嬷皱眉说道。
当初长公主想出这个法子只是缓兵之计,让陛下能等上十天,又不在这期间伤害秦王妃。
可他若真要跟秦王妃行房,那秦王妃必然是死也不会答应的,到时候要么是陛下一怒之下杀了秦王妃,要么是秦王妃不堪受辱自裁。
成兰深吸一口气,双拳紧握,半晌后又无力地松开。
“我也没有别的法子了,秦王至今没来,说不定真如嬷嬷所说……他默许了。”
默许秦王妃去死。
孔嬷嬷叹气,正想安慰她几句,却见她忽然抬手就将茶盏摔在了地上,砸的满地瓷片,怒声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之后气冲冲地回了内室,砰地一声关上房门,也不知是在气秦王,还是在气别的什么人。
……
宫人将姚幼清居住的宫殿重新布置一番,外面看上去一点没变,里面却插上了红烛,换上了龙凤被褥,挂上红绸,俨然一副婚房的样子。
姚幼清漠然地看着他们布置这一切,一动不动,直至傍晚将近,宫女催促她换上嫁衣,她这才缓缓起身,却并未去更衣,而是走到窗前,看了看窗外。
这宫里的四方天空太小了,一点都不好看,还是上川的河流山川,热闹街巷更好看。
可惜以后再也看不到了。
“姚小姐,更衣吧。”
宫女再次催促。
姚幼清点头,跟她走到了衣架旁,却趁她去取嫁衣的时候,抬手往自己脖子上一抹。
白日里她装作不小心打碎了一个杯子,趁宫女不注意时偷偷留下了一片碎瓷片,一直藏在袖子里。
只要狠狠地往脖子上一抹,她就可以去见母亲和哥哥了。
可魏弛留在她身边的宫女不止一个,那取嫁衣的宫女虽没看到,另一个宫女却不敢掉以轻心,时时刻刻盯着她,见她忽然抬手,怕有什么不妥,立刻扑上去将她那只手死死按住。
眼看着瓷片已经蹭到脖子,力气小的姚幼清却挣不过那宫女,只划破了脖子上一点油皮。
她红着眼睛挣扎,抬不起手便用脖子往瓷片上蹭,但其他宫女这时也反应了过来,一拥而上,硬生生掰开她的手,将那瓷片夺了过去。
几个宫女又气又恼,却又不敢将她如何,只得苦口婆心地劝说她,试着让她换上那身大红嫁衣。
可姚幼清根本听不进去,挣扎着一心求死,宫女总按着她也不是办法,怕一不小心力气大了伤着她,只好先将她绑上,然后派人将这边的事告诉魏弛。
彼时魏弛本已打算过来,却因一桩急事被人叫走了,和几个心腹关在议事厅中不许任何人打扰。
宫女找不见人,不知如何是好,最后为首一人道:“先将嫁衣给姚小姐换上再说吧,总归陛下交代咱们的差事咱们办好就是了。”
说了让姚小姐换上嫁衣,那她们就给她换上嫁衣,至于姚小姐自己愿不愿意,等陛下来了亲眼看看就知道了,也怪不得她们捆绑强迫她。
其他几个宫女点了点头,几人合力给姚幼清换上了嫁衣。
姚幼清挣扎不过,待衣裳被人换下时已近虚脱,又被人重新用绳索绑上,为了防止她咬舌自尽,甚至连嘴也被堵住了。
这身嫁衣是民间的样式,与宫中的吉服不同,宫女给她换好之后将盖头往她头上一盖,便又各司其职守在了房中。
姚幼清双手被绑缚在身后,眼前只余大片的红,泪水从眼中一滴滴滑落,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她不怕死,可她不想死前受辱。
她一想到魏弛待会可能会对自己做什么,就恶心的五脏六腑都恨不能吐出来。
可她身单力薄,在这些宫女面前,竟连求死都不能……
稍早些时候,魏泓一行人终于抵达京城三十里外的一处隐秘山坳。
这处山坳里有一座荒坟,坟头的荒草长了半人多高,此刻荒坟被掘开,露出下面的真容,不见棺木,只有一条阴暗潮湿的通道。
跟在魏泓身边的人道:“王爷,真的要用这条密道吗?这是贵妃薨逝后咱们挖了五年才挖通的,仅此一条,若是现在用了……以后真有什么急事,可就再用不得了。”
“是啊王爷,宫里的人送来消息,说王妃暂时还安全,咱们再等两日想别的法子也是一样的。”
当初贵妃死于距离华阳门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事后魏泓冷静下来,便决定挖一条密道,以备不时之需。
这样不管将来他跟宫中那位起了什么冲突,进可攻退可守,都不至于像母妃一般被困死在宫里。
这密道只能用一次,一旦被发现,就会立刻被封上,绝没有用第二次的可能。
他的部下理解他急于解救王妃的心情,但对于这样一条可谓决定了大局胜败的密道,他们还是不舍得轻易用掉,尤其昨日刚收到宫里的消息,说王妃五六日内暂且无虞。
五六天的时间足够他们想出别的法子救她了。
但魏泓却摇了摇头,因长途跋涉昼夜赶路而消瘦的脸颊上目光坚定。
“我一刻都不想让她多等了。”
她那么胆小,如今在宫里的每一刻对她而言都是煎熬。
京城永远都在这,不会跑,他随时都可以攻打。
但他的凝儿只有一个,万一她真的出了什么事,他终此一生都不能再寻回她,就像再不能寻回母妃一样。
他已经错过了一次救回至亲的机会,决不允许自己错过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