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人数还不到中**队的三分之一,鬼子兵们依旧毫不犹豫地从藏身处站起来,退掉子弹,装上刺刀。“来得好!”一连长宫自强一个箭步扑进敌群,大刀由左上到右下斜扫,两支胳膊和一条大腿飞了起来,还有一杆被砍断了的三八大盖儿。
受伤的鬼子兵惨叫着栽倒,附近几名鬼子兵面无惧色,纷纷掉转刺刀,互相配合着,朝宫自强的前胸交替猛扎。宫自强被逼得后退了一步,差点摔倒。随即又一个斜拉,躲开了小鬼子的亡命一击。那个急于建功的小鬼子失去了重心,整个人扑到了宫自强的身体前,打乱了其余鬼子的进攻路线。宫自强毫不犹豫地挥刀下剁,将鬼子脑袋如同切西瓜般摘了下来。
其余几名一连的战士也迅速赶到,彼此保护着,在宫自强身前砍出了一个半圆型豁口。豁口内,鬼子的破碎肢体丢了满地。半圆形豁口外,十几名鬼子兵手握退掉的子弹的三八大盖,大腿小腿不停的颤抖。忽然,一名上等兵发了疯,丢下上了刺刀的步枪,从腰间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手雷,用双手捧着就往刀丛里冲。一名特务团的弟兄斜刺扑了过去,一刀扫掉鬼子兵的头颅,然后毫不犹豫将自己的身体地盖在了冒着烟的手雷之上。
“轰!”沉闷的响声,炸红的所有中**人的眼睛。“兄弟慢走,老子送你几个垫背的!”宫连长哑着嗓子呐喊,再度扑进鬼子堆中,手起刀落……
此时战场上,敌我双方的士兵已经完全搅在了一处,用大刀和刺刀舍命搏杀。二十六路军的看家法宝势大力沉,往往几刀下去,就能将鬼子的步枪劈成两截烧火棍。而小鬼子们在小范围配合方面,却远在特务团弟兄们之上。虽然被大刀劈了个手忙脚乱,却总能互相照应着,一点点再将局面搬回来。
还有一些受了伤的鬼子,自知求生无望。索性掏出手榴弹,拼命地往中**人的脚下滚。“轰!”“轰!”“轰!”爆炸声在小范围内此起彼伏,有时炸倒的是中**人,有时炸飞的是鬼子自己人。特务团的弟兄们眼睛越来越红,渐渐地,居然忘记了此行目的。哪里鬼子多,就拎着大刀往哪里冲。无论脚下的鬼子是死是活,只要看见,就狠狠补上一刀。
营长老苟见状,赶紧大声提醒:“拉开距离,用盒子炮招呼他们。别恋战!”
“拉开距离,用盒子炮招呼他们。别恋战!三八枪只能开一次火!”一直跟在老苟身边的警卫班战士们也扯开嗓子,将上司的命令大声重复。
三八枪里,根本就没子弹!这种枪支的巨大穿透能力,导致了鬼子在冲锋时,必须把子弹从枪膛里退出来,以免混战众把敌人和自己人一并射穿。特务团的弟兄们只开了几枪,就发现了敌人的致命缺陷。找到机会就将大刀插在地上,从腰间拔出第二件看家法宝,翻转手腕,由左向后缓缓移动,“乒、乒、乒、乒……”
盒子炮的连发优势在不到十米的距离上,体现了个淋漓尽致。特别是特务团的这些老兵们,几乎个个都是孙连仲不惜血本拿着子弹喂出来。十米之内,根本不可能射失目标。一整排握着刺刀准备随时拼命的鬼子,连躲避姿势都没做出来,就被打成了滚地葫芦。后排的鬼子连忙找地方卧倒,却忽然认清了自己枪里面已经退掉了子弹的事实,疯子一般又跳了起来,端着刺刀向前猛冲。
“乒!”张松龄终于把握住了一次机会,用盒子炮打断了一名鬼子兵的脖颈。那名鬼子兵头颅迅速后拧,身体却继续前冲。一直冲到距离张松龄不到两米处,才像腐朽多年的老树一般倒了下去。雪亮的刺刀插在地上,再向前半寸,就能将张松龄的脚掌插个对穿。
“该死!”张松龄吓了一哆嗦,第二颗子弹不知道飞去了什么地方。又一名鬼子看到了便宜,端着刺刀向他扑了过来。张松龄急得额头见汗,本能地侧转驳壳枪,手背向上,手心向下,左手右手同时开火。“乒、乒、乒、乒……”不知道多少颗子弹被他一口气搂了出去,鬼子兵的身体被拦腰打出了十几个血窟窿,颤了颤,悄无声息地断成了两截。
血像喷泉一般从下半截身体中喷出,溅了张松龄满头满脸。他肚子里一阵烦恶,张口就把晚上吃的东西全吐了出来。就在此时,身边突然有人大喝了一声,“你他娘的找死啊!”随即,军官老苟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野里,大刀斜撩,将一个近在咫尺的鬼子兵连人带枪撩到了半空中。
“我,我……”张松龄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血,却仍旧忍不住胸口烦恶,继续狂吐不止。军官老苟狠狠踹了他一脚,将他踢翻在地,“要吐,就趴在地上吐,别给人的当刺刀靶子!”
说完了话,他继续一手拎着刀,一手拎着驳壳枪,带领着他自己的警卫班,向战场深处杀了过去。
“咬住!”石良材也迅速从张松龄身边跑过,丢下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张松龄如获至宝般将其从血泊中捡起来,顾不得擦,直接塞进自己嘴里头。有股剧烈的黄连味道从舌根处涌起,直冲他的顶门。这下,他彻底顾不上恶心了,重新捡起一双盒子炮,对着不远处已经濒临溃散的鬼子兵慢慢瞄准儿。
火光中,一个拿着指挥刀的鬼子军曹,被准星套住。张松龄屏住呼吸,果断扣动扳机,“乒!”子弹穿过人群,在鬼子军曹前胸处掏出一个小洞。那名军曹迟疑地低头看了看,丢下指挥刀,仰面朝天栽倒。
第二章 上前线 (二 上)
没料到自己居然又打中了一个鬼子,张松龄心里涌起一股难言的振奋。肚子里的烦恶迅速消退,他一边用力咀嚼着黄莲根,一边继续朝小鬼子瞄准儿。然而这回,他却没有先前那么幸运了。弟兄们晃动的身影总是不断地干扰他的视线。几次明明已经用准星把鬼子套了进去,没等扣动扳机,却又发现一名自家弟兄正挡在了枪口上,只好再度转移目标。
“狡猾的小鬼子!”张松龄低声骂了一句,吐出一口黄莲汤。然后将驳壳枪的保险挂好,重新插回自己的腰间。正打算伸手去摸背上的大刀片儿,却在无意间摸到到横绑在肩膀后的德国造二十四式,迅速将其摘了下来,半跪在地上,用准星寻找新的猎物。
这东西虽然需要打一枪退一次子弹,枪口却比盒子炮稳得多。很快,张松龄就找到了一个合适的靶子,抢在弟兄们冲上去之前,一枪将其撂倒。
“这个是魏姥爷的!”他又吐了一口黄莲汤,拉动枪栓,退出弹壳。“这个……”准星透过一重重人影,套住一名鬼子上等兵。那名鬼子上等兵也同时看见他的枪口,大叫着向旁边闪避。不料正撞到石良材的刀口上,被后者一刀劈成了两半儿。
原来他们也知道害怕!忽然间,张松龄觉得日本鬼子不像自己第一次碰到时那么厉害了。当时在魏庄村口,他和老军师等人占尽了天时、地利,却连二十分钟都没坚持到,就被十几个小鬼子打了个全军覆没。然而今天,总人数绝对在一百以上的小鬼子却被特务团逼得节节败退,虽然不断有受了伤的鬼子兵拉响手雷,和周围的中**人同归于尽。但谁都能看得出来,今天的战斗大局已定,小鬼子不管怎么挣扎都无力回天了。
特务团的弟兄们在老苟营长的带领下,还在继续前冲。鬼子中尉已经受了伤,钢盔挂在脖子上,满脑袋是血。他周围还剩下大约三十几名鬼子兵,端着刺刀缩卷成刺猬般的一整团,嘴里不断发出绝望的大叫,“板载——板载----”(注1)
“板载个棺材!”营长老苟抬起盒子炮,将正对着自己的两名鬼子兵撂翻。“一连留下来解决战斗,二连、三连,去炸大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