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洪爷那边玩几天!”周黑炭笑呵呵地补充,“顺便给龙哥打几天下手。我不在这段时间,弟兄们就交给你來带。如果你把队伍给我弄散了秧子,看我回來之后怎么收拾你!”
“哎----!知道了,老大您就放心吧!”九当家李翔一缩脖子,拖着长声回应。
“知道了就赶紧去收拾摊子!”周黑炭飞起一脚,踢走九当家李翔。然后看着红胡子的眼睛,笑着询问,“洪爷,可以算我一个么?我今天被白音那小兔崽子撵得差点儿连蛋都从裤裆里头掉出來了,不给他点儿颜色看看,我咽不下这口气!”
“当然是举双手欢迎!”红胡子一眼就能看出周黑炭肚子里打得是什么小九九,却懒得去戳破。拉起对方的手,笑着表态。“有你黑胡子在旁边帮衬,这件事肯定能办得妥妥的。唉!要说斯琴那女娃子也真不容易,既要拉扯弟弟妹妹,还要当整个乌旗叶特右旗的家。外边还有无数双眼睛成天盯着,想把她连人带地盘一块弄到手!”
“那是,那是!斯琴王爷是个女中豪杰,咱们无论如何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外人赶上门去欺负她!”周黑炭心愿达成,笑呵呵在旁边捧哏儿。
先前他之所以拒绝带领残部去红胡子的老巢休整,是怕被八路军游击队趁机吞并。而现在他自己单枪匹马的去做客,就属于另外一回事情了。以红胡子的侠义之名,肯定不会把他给扣在寨子里。而只要与赵天龙、张松龄两个破坏了小王爷白音的求婚,就等同于还清了今天欠红胡子的人情。日后与对方互不相干,不必担心红胡子哪天走了背运,非拉着他和黑狼帮众弟兄一道去鬼门关前晃悠!
“不光是因为斯琴女士仗义,咱们才出手帮她!”红胡子笑了笑,慢慢将自己出手破坏他人姻缘的理由说给张松龄、赵天龙和周黑炭三人听,“她是咱们黑石寨这嘎哒唯一一个坚决不跟日本人交往的蒙古贵族。如果嫁给了白音,少不得左右两旗就要暂时合二为一。而白音那厮又太聪明了,总想着借日本人的势整合东蒙草原。他把斯琴连人带地盘都给娶回了家之后,凭着左右两旗的实力和日本人的支持,很容易就能将周边各家王公贵胄压服。真的到了那时,无论是我这个红胡子,还是你黑胡子、入云龙,恐怕都再难于黑石寨一带立足!”
到那时候,恐怕整个黑石寨及其周围方圆数百里的广袤原野,就都成了日本鬼子和汉奸们的天下。什么红胡子、黄胡子、黑胡子,无论打的哪家旗号,恐怕都要暂且避一避白音锋缨。而日本鬼子也顺利在东部草原上扎下了根,哪怕是多花上一百倍力气,都难将他们给彻底驱逐!
“那咱们就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白音的如意算盘得逞!”张松龄扫了一眼赵天龙因为焦急和愤怒而变成了黑色的面孔,大声插了一句。不用红胡子讲后面那些大道理,他其实都无法拒绝对方的邀请。因为他清楚的知道,斯琴郡主为什么会拒绝白音小王爷的求婚!
那个女人心里早已被另外一个人的影子填满了,沒有白音小王爷的位置。至于占满了她心脏的是谁的影子,红胡子不清楚,黑胡子也不清楚,而张松龄却早就用自己的眼睛看了个明明白白!
“那是自然!”听张松龄终于松口,红胡子悬在心眼里的石头轰然落地。“今天是阴历初九,距离十五还有六天。咱们先到我的寨子里,商量一个具体办法。”
“商量什么呀!要我说,把白音那小子一枪嘣了,才能永绝后患!”周黑炭唯恐天下不乱,挥着胳膊在大伙面前叫嚣。“否则,他这回求不成,还可以下回再求。实在不行,还刻还可以想办法抢亲!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咱们既然答应帮人家,就索性干脆到底。先做掉白音,然后再搭伙杀到左旗的寿王府去,斩草除根!”
话音未落,红胡子立刻出言否决,“那可不行!这一带的蒙古贵胄们彼此之间都打断骨头连着筋,为长远计,咱们在能不动武的情况下,尽量不要动武。想办法扫了白音的面子,让他沒脸将求婚的话当众说出來,也就行了!别给斯琴添麻烦,也别给自己找麻烦!”
“有什么麻烦的?!”周黑炭七个不服,八个不忿,“你洪爷和龙哥、我,还有小胖子四个联手,还用怕谁找麻烦?即便日本鬼子倾巢出动,也能让他们來得回不得!”
“你别忘了蒙古人的规矩!!”赵天龙忍无可忍,皱着眉头,在旁边大声提醒,“白音小王爷到了斯琴郡主的家,无论抱着什么目的而來,他都是斯琴郡主的客人。按照蒙古人的规矩,如果客人在主人家的酒宴上受到了伤害,草原上所有蒙古贵胄当共同讨伐她!”(注1)
注1:非但蒙古族,很多游牧民族,在古代都有保护客人的规矩。而蒙古族传说,成吉思汗的父亲在做客时,死于主人的投毒。所以对保护客人的规矩尤为看重!
第五章 人情 (三 下)
“这是哪辈子传下來的狗屁规矩,都什么时代了,傻瓜才总抱着不放!”周黑炭又急怒,扯开嗓子大声嚷嚷。
虽然叫得凶,他却不敢再提于酒宴前伏击白音这个茬。作为一名马贼,他惹了祸后可以撒腿远遁。即便把老窝丢了也么关系,反正家里头沒什么值钱玩意,大不了从别处再抢一些回來。但斯琴郡主却是整个乌旗叶特右旗的名义统治者,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一旦遭到其他蒙古贵族的联手进攻,只能与自己的“子民”同生共死!
事实上,即便是马贼,做事也不能随心所欲。他们也有很多不知道从哪一辈人开始约定俗成的规矩。比如不能加害已经交过“保护费”的车队,不能骚扰或者绑架敌对马贼势力的家眷,不能欠了同行的人情不还,不能对已经宣布金盆洗手的绿林前辈动刀子等等。象黄胡子蒋葫芦那种无法无天的家伙,乃几百年都难得出现的一个奇葩。非但各类白道势力,官府和蒙古贵族们会将他当作重点打击目标,连草原上的马贼同行也都很瞧他不起,一有机会,便试图将其彻底从队伍中剔除!
“再烂的规矩,也好过沒有规矩!”见周黑炭气急败坏,红胡子笑呵呵地出言安慰。“你要往好的地方看。白音小王爷是斯琴郡主的客人,咱们不能在主人的地盘上对他下手。而咱们也同样是斯琴郡主的贵客,白音和那些蒙古贵胄即便再恨咱们,也不敢公然破坏他们自己的传统。等搅黄了这场姻缘,你们几个刚好可以从容撤退,不用担心有人含恨报复!”
“那也是!”周黑炭轻轻点头。
“我估计,白音也不敢将斯琴逼得太狠。毕竟他图的是整个乌旗叶特右旗,而不仅仅是斯琴的身子!”一直在旁边听周黑炭叫嚣的张松龄突然开口,头一句话就戳在了关键处。“所以他想得偿所愿,所用的手段无非是下面几条,第一,利用双方共同的长辈或者至交好友向斯琴施压,逼斯琴仔细考虑婚姻大事!第二…….”
“前旗的镇国公和后旗的小贝勒,都乐于帮白音这个忙。他们几个家族已经联姻了好几百年,彼此间都算是亲戚!”沒等张松龄说完,周黑炭抢着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