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胡子蒋葫芦四下看了看,故作神秘地回应,“我刚才想提醒您,小列昂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如果不尽早把他抓回来,恐怕会留下隐患!”
“一个妓女的孩子,他还能怎么样?!”安德烈摇摇头,满脸不屑。
小列昂是伊万诺夫与一个波兰妓女所生,因为其母出身低贱,并且是非俄罗斯族,所以在营地内很不受头目们的尊重。尽管伊万诺夫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活了下来,并且一直在努力扶植他上位,可是大多数头目们依旧不愿意买账。而小列昂本人,也颇有自知之明。从不以伊万诺夫的嫡系继承人自居,在以往的战斗中表现也非常平庸,无论声望还是能力,都与安德烈等头领不可同日而语。
“我怕他活着会引起其他麻烦!”黄胡子皱了下眉头,继续提醒。
“没事!我们俄罗斯人,素来尊重强者。像小列昂那种懦夫,即便偷偷潜回营地里来,也不会找到人支持他!”安德烈摇摇头,大笑着回应。
黄胡子提起小列昂,本来就是为了敷衍安德烈。见对方没怎么当回事儿,也乐得省掉一些麻烦。笑了笑,低声道:“那就是我想多了!您是大统领,对营里的事情,肯定比我熟悉。”
“今夜的事,我不会忘了你的功劳!”对于黄胡子的杀伐果断断,安德烈在内心深处还是非常佩服的,将手捂在对方脑门上,笑着表示安抚。
“能为大统领出力,是我的荣幸!”黄胡子装出身子骨登时轻了几十斤的模样,满脸堆笑。
宾主两个又随便聊了几句,彼此之间的气氛逐渐恢复融洽。看看周围的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安德烈将手从黄胡子的脑门处拿开,笑着承诺:“帮你的报仇的事情,我不会忘掉。你先下去休息,只要从藤田顾问那里得到准信儿,他还愿意继续先前的协议。我立刻会组织起全部兵力去攻打黑石寨,把红胡子、黑胡子还有那个什么张小胖子,全都抓过来任由你处置!”
“谢大统领!”黄胡子再度深深俯首,千恩万谢地退了下去。转过几座帐篷,到了安德烈看不见的位置,却迅速冷了脸,冲着角落里吐了一口浓痰,很恨地说道,“想卸磨杀驴,没那么容易!老子如果不让你后悔得把肠子都吐出来,老子以后就跟你的姓!”
“你们两个,去给我监视那个中国人!”看着黄胡子的背影去远,安德烈叫过两名心腹,低声叮嘱,“如果他敢捣乱,就给我........”
用手做了砍的姿势,他两眼射出一道寒光。两名心腹立刻明白了大统领的意思,小声答应着,快步追向了黄胡子的背影。
又带着其他心腹在营地内巡视了一整圈,确定所有反抗力量都已经被武力和烈酒镇压下去了。安德烈拖着疲惫的身躯,缓缓走进中军大帐。这是伊万诺夫平素召集头领们商议大事的地方,如今终于换了他做主人。其中每一件陈设,每一张座椅,看上去都分外可爱。斜躺在大统领专用的虎皮宽背椅子上,安德烈慢慢伸开了四肢。“舒服!”他满意地发出了一身呻吟,闭上眼睛,开始规划整个队伍的未来!
正梦想着如何在日本人的支持下,压迫蒙古贵族,建立起一个由流亡俄罗斯人做主的国中之国的时候,耳畔忽然传来了一阵剧烈的马蹄声,紧跟着,就是一阵俄罗斯语的咆哮。
“哪个混蛋又借酒撒疯”,安德烈皱了下眉头,迷迷糊糊地想道。手下那些王八蛋是什么德行,他非常清楚。半斤白酒下肚,骂街、打架,甚至聚众斗殴都乃司空见惯。只要他们不动枪,通常做头领的也不会过多干涉。反正俄罗斯人都是皮糙肉厚,打得头破血流之后往地上一趟,第二天醒来照样上马抡刀,并且谁也不会记恨谁。
他不打算去管。忙碌了大半夜,好不容易才能歇口气,没必要为了几个莽汉酒后斗殴,从热呼呼的虎皮座椅上爬起来去吹冷风。然而事情发展却偏偏不如他所愿,眼皮刚刚合上,门口处突然传来一声惊慌的大喊,“安德烈,安德烈,不好了。小列昂,小列昂带着红胡子的人杀进来了!”
“小列昂,那个妓女生的儿子?怎么可能!”安德烈腾地一下站起来,因为站得太急,眼前一阵阵发黑,“带领你的人,马上把他给我抓过来!正好送他去给老伊万做伴!”
“安德烈,安德烈!你快醒醒吧!”鲍里斯急得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冲上前,一把扶住站立不稳的安德烈,“小列昂,小列昂带着红胡子的人杀进来了!你赶紧去出去想想办法。不然,咱们就全完蛋了!”
“什么,红胡子,他,他怎么会跟小列昂搅到一起?!”安德烈依旧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皱着眉头咆哮。一道炮弹撕裂空气的声响,给了他最直接的答案,“嗖....轰!”。硝烟起处,两座帐篷连同帐篷附近的白俄土匪,一并被送上半空。
第三章 纵横 (九 )
‘“隐蔽!”这下,安德烈彻底清醒了,一把推开搀扶着自己的鲍里斯,撒腿就往帐篷外边冲。红胡子昨天傍晚刚刚来过这里,如果红胡子想打掉这支队伍的指挥部,最好的选择是利用迫击炮的射程优势,直接轰击中军大帐。
“大统领,你的靴子!”鲍里斯的反应速度也不慢,紧追着安德烈的身影冲出了帐篷。在晨曦的第一缕曙光中,他们看见两支骑兵队伍飞一般越过营地的临时围墙。马背上的战士们手握非常具有中国特色的厚背大砍刀,杀得营地里刚刚醒来的白俄罗斯人七零八落。
“不要慌,不要慌!原地组织反击。他们没几个人,他们没几个人!”安德烈顾不上穿靴子,赤着脚站在地上大喊。没有人肯听从他的命令,即便是他自己的心腹属下,忙碌了将近一整夜,又刚刚灌了一肚子白酒,也没力气再端稳步枪。
大多数白俄罗斯土匪都是刚刚从噩梦中被惊醒,浑然不知道身在何处。当听见密集的马蹄声直奔自己的头顶而来,凭着本能跌跌撞撞地钻出帐篷。他们**着的脊背,成了突袭者的最佳攻击目标,带队的黑大个子钢刀一拖,就在一名白俄罗斯土匪后肩胛处拖出了一条二尺来长的口子。血如泉水般自伤口喷起,被凛冽的晨风吹成一团团淡粉色烟雾。重重雾霭中,黑大个子挥着钢刀砍向另外一名跌跌撞撞的俄罗斯土匪,将他的头颅一刀切离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