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回步兵的,十个里边有九个都是他手下骑兵营的战士,其中一半儿为他拿着团长老祁给的“尚方宝剑”,从其他几个步兵营里抽调的老兵,另外一半儿,则是最近一段时间,主动前來的投军的热血男儿,在近乎不考虑成本的资源倾斜下,这支骑兵新锐迅速形成了战斗力,平素训练中表现已经和黑石游击队的骑兵沒什么差别,但是在实战当中,还是瞬间被打回了原型。
“竖旗,赶紧把旗子竖起來,你是营长,不是士兵。”赵天龙带领骑兵从他身侧风驰电掣般跑过,扭过头冲着他大声提醒,闻听此言,邵雍的脸色更红,仿佛刚刚被血染过般,表面上还散发着腾腾热气,迅速将手枪插回腰间皮套,他快跑几步,从地面上重新捡起战旗,单手举着,去与自己的战马汇合,附近正跟在游击队员身后捡漏的骑兵营弟兄们看到自家军旗重新竖起,也纷纷拨转马头,第一时间向他靠拢了过來。
“呯。”一声冷枪在汽车底下响起,邵雍晃了晃,右侧肩头冒出一串血花,三名鬼子从距离他只有五、六米远的汽车底下钻出來,哭喊着向他发起“玉碎”攻击。
战旗是骑兵主心骨,高速奔驰中,骑兵们完全靠战旗指引方向,战旗所指,便是他们下一步攻击目标,战旗不倒,这支军队便永远不会溃散,所以先前躲在汽车下寻找机会的鬼子兵们一看到骑兵营战旗,立刻就发了疯,不顾一切扑将过來,试图将青天白日满地红再度放翻。
邵雍疼得整个右臂都麻木了,根本无法拔出手枪,只好用左手举着只剩半截旗杆的战旗,大步后退,同时不停地将双脚能碰到的物品踢起來,砸向鬼子兵们的脑袋,三名鬼子兵自打从汽车底下钻出來那一刻,心中已经存了玉石俱焚的念头,因此根本不在乎迎面飞來的石头和人体残肢,用非人类的声调大叫着,张牙舞爪继续向他靠近,眼看着就要被三名鬼子包围,骑兵营长邵雍大喝一声,用尽全身力气将战旗在身前横扫,冲得最快的那名鬼子被旗杆直接抽晕,第二名冲过來的鬼子被旗面裹住了脑袋,踉踉跄跄,第三名鬼子丢下打光了子弹的王八盒子,跳上前,双手抱住邵雍的脖子,用力猛勒。
肩膀上一阵阵剧痛传來,邵雍眼前顿时金星直冒,肺子里氧气却越來越少,憋得他面孔发紫,握着旗杆的手臂徒劳地乱挥。
“八嘎。”抱住他脖子的鬼子军曹咬牙切齿,双臂继续收紧,两条腿却被邵雍带到半空中,上上下下乱蹬,双方的身材差别有点儿大,所以他的脚够不到地面,无法集中全身力气将小胖子邵雍勒死,而小胖子邵雍也无法迅速将他摆脱,只能徒劳地奋力挣扎,先前被旗面包裹住脑袋鬼子兵胡乱划拉了几下,露出了两只眼睛,他迅速发现机会,一只手握住旗杆前端,另外一只手从腰间拔出刺刀,身体前探,“杀。”
“杀。”匹练般的刀光闪过,将小鬼子的握着刺刀的手齐腕砍断,张松龄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兜了回來,手中的盒子炮也换成了马刀,被砍掉了右手的鬼子兵疼得惨嚎一声,当场昏了过去,正勒着邵雍脖颈做狗熊上树状的鬼子军曹见势不妙,跳下地,撒腿就跑。
两条小短腿怎么可能跑得过战马的四蹄,张松龄微微抖了抖缰绳,就从身后追上了他,手中钢刀借着马速横拖,血光飞溅,鬼子军曹后背上被拖开了一条两尺多长的口子,喝醉了酒般原地打了几个圈儿,软软跪了下去。
注1:贝加尔马,产于贝加尔湖一带的俄罗斯良种,十月革命后由俄罗斯流亡者带入中国,成年雄马的肩高能达到一米五五以上,体重高达五百余公斤,冲刺速度稍逊于阿拉伯马,但对环境的适应性却远强于后者,与蒙古马的良种杂交后,成为三河马的前身。
第三章 风云 (十二 下)
张松龄策马踩过鬼子军曹的尸体,奔向下一个目标,那是一名身材粗壮的伍长,背靠着运送军火的马车,一杆刺刀使得上下翻飞,两名跳下马背的骑兵左右夹击都无法将其拿下,反倒被他刺伤了一人的大腿,鲜血顺着裤脚滴滴答答地往下流。
“@¥¥%,……%……。”日本伍长大概也知道今天难逃一死,嘴里发出成串的鬼哭狼嚎,拨开一把迎面砍过來的马刀,继续向腿部受伤的那名中国士兵突刺,受伤者无法做出闪避动作,只能努力用马刀去拨刺刀后面的枪管,然而他的臂力却太弱了些,根本沒能阻止刺刀的前进,眼看着对手难逃一死,鬼子伍长脸上露出了疯狂的狞笑,“哈哈哈——”
笑容瞬间凝固,有把哥萨克军刀凌空而至,像古代的标枪般,直接将他钉在背后橡胶轱辘大马车上。
“教官。”逃过一死的骑兵扭过头,满脸感激。
回应他的却是劈头盖脸的喝骂,张松龄策马冲过來,探身从骨子尸体上拔出哥萨克军刀,用刀尖指着两名骑兵的鼻子,“笨蛋,平时训练中我是怎么教你们的,,有马不骑,步下跟敌人拼命,你们还叫什么骑兵,,赶紧给我把战马找回來,沒有的话,就去车辕上解一匹凑合。”
“是,教官。”两名骑兵被骂得灰头土脸,讪讪起去寻找各自的坐骑,张松龄则拎着滴血的马刀,继续在车阵里逡巡,见到哪里有胶着,就快速靠过去,帮助士兵们解决战斗。
小鬼子仓促构建的车阵,到此刻已经完全崩溃,曾经在游击队手里吃过一次大亏的鬼子辎重兵对当时的凄惨情景记忆犹新,沒等到尘埃落定,就争先恐后丢下武器,逃之夭夭,第四中队的鬼子战斗兵坚持得比辎重兵时间稍长一些,但也非常有限,在中队长小野游亀和三名小队长相继被马刀砍死,队伍中的士官也阵亡殆尽之后,士气也迅速降低到零点,一个个倒拖着步枪,远离辎重车,跟在率先逃命的辎重兵身后,宛若一群沒头苍蝇。
只有极个别受武士道毒害深入骨髓的鬼子兵,还在做着困兽之斗,但是他们已经完全不可能再将局势翻盘,郑小宝带着一小伙游击队的精锐赶过去,开始对困兽们进行逐点清理,或者用马刀,或者用毛瑟手枪,送这些负隅顽抗的家伙滚回东瀛老家。
张松龄在车阵中横着走了一个來回,又解决了三处麻烦,顺手也救下了四名中国骑兵,看到此处大局已定,他遥遥地冲着赵天龙挥了一下手臂,策马奔回骑兵营长邵雍身边。
骑兵营长邵雍刚刚找回自己的坐骑,正东张西望地寻找弟兄帮忙,看到张松龄再度向自己跑來,立刻堆起了满脸的笑容。
“赶紧上马,带上你的人,跟我走。”张松龄将已经砍出豁口的哥萨克马刀朝他一摆,大声命令。
“是。”明明彼此之间沒有任何隶属关系,骑兵营长邵雍还是鬼使神差地大声答应,然后努力去拉贝加尔马的缰绳,右肩处的枪伤疼得钻心,两条腿也软软地不听使唤,接连努力了好几次,他的脚都从金镫上滑了下來,根本无法爬上马背。
“笨死了,就沒见过你这么笨的人。”正急得两眼冒火之际,耳畔却又传來张松龄的声音,后心处猛然又一股大力传來,整个身体登时一轻,还沒等他回过神來,双腿已经跨在了马鞍子上,手中的战旗也被对方夺了过去,摇了摇,高高地举上了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