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完后,她赤脚走到门后,第一次反锁上了房门。
从她出生的那一刻,到现在。赵安玥从来不会反锁门,因为晚间下人们都会守在门外,随时听候差遣。而且赵安玥也从来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但是现在,她开始担心了。
这是顾国侯府,她是顾淮景的夫人,顾淮景想进她房间,就算她父皇母后在,可能也阻止不了。
所以赵安玥把门反锁上后还不放心。
她站在门边,借着烛光的灯火左右四顾,终于下定决心,将目光放在不远处的柜子上。
柜子不算很大,和她身形差不多,小而精致,主要用于放一些小玩意。
她抱着柜子试探了一下,推了推,柜子往前挪了点距离,发出声响。
发现自己能推动,赵安玥眼睛一亮,想都没想,用力就把柜子往门的方向推。
门外的丫鬟们听到动静心里着急,但到底记着赵安玥的吩咐,没敢进来。
赵安玥推一会儿,休息一会儿,花了点时间,才把柜子抵在门口。
她喘了几口气,提高了点音量:“樱鱼?”
门外的樱鱼连忙回应:“夫人,我在。”
“你试着推一推门。”赵安玥道。
樱鱼连忙伸手推门,但门纹丝不动。
她有点着急:“夫人,您这是在干什么?”
赵安玥见此满意了:“好了,没事,你不用管。”
又交代了几句后,她便脚步轻快地回到床边,爬上床,钻入被窝之中,蹭了蹭柔软的床被,没过多久就安心的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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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青跟在顾淮景身后,往老夫人的住所走去。
他忍不住捏了把汗。
侯爷在夫人房里,想想都知道会发生什么。
可是老夫人的吩咐,府里谁敢不听?而且如果真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事后侯爷知道也不会轻绕了自己。
所以,这下人,不好当啊。
到了老夫人住所时,顾淮景已经恢复了正常,和往日没有什么差别。
老夫人正在佛堂理佛,见顾淮景来了,便出了佛堂,往外走去。
顾淮景见此很自然的上前扶着老夫人:“祖母,您这么晚了,找我有事吗?”
老夫人朝身后的人看了一眼,下人们鱼贯而出,还关上了门。
顾淮景神色沉静的将老夫人扶到桌旁的位置上。
老夫人看着顾淮景,神色严肃:“淮景,你老实告诉我,你为何要娶大宴公主?”
顾淮景提起桌上的水壶,拿了两个杯子,水缓缓流入。
水温刚刚好,不冷不热。
他把一杯放在老夫人面前,一杯自己拿在手心,闻言微微一笑:“祖母,这是皇帝陛下赐婚。”
老夫人神色不变:“淮景,我将你养大,你是如何我再清楚不过。你莫要骗祖母,虽我不知你具体做了什么,但是这后头必然有你的手笔,你瞒不了我。”
顾淮景轻轻抿了一口水,没有说话。
老夫人一直在观察顾淮景,丝毫不放过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到最后,她终于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
她已经看不懂顾淮景了。
应该说,从很久以前,她就已经看不懂了。
从小到大,这个孩子心机深沉到另她都觉得可怕的地步。
老夫人收回视线,轻轻叹了口气:“淮景,祖母已经愈发不明白你到底想做什么了。”
顾淮景放下杯子,看着老夫人,神色温和:“祖母,淮景自有自己的打算,而且恕我不能相告。您只需明白,淮景所做一切,于顾家无害。”
老夫人伸手拍了拍顾淮景放在桌上的手,犹豫了很久,才道:“淮景……你父亲和叔父的死……莫不是有什么隐情?”想起自己的两个儿子都死于战场,老夫人便觉得心口那里,酸疼的不行。
这么多年了,她始终无法释怀。
这很多年来,老夫人都只是以为两个儿子死于蛮族之手,可是这两年来,她渐渐地发现了那么一点不对劲。
虽然她不知道不对劲在哪里,可是总是隐隐约约有所感觉。而淮景,是不是也发现了?
顾淮景:“祖母,多想无益。在淮景心里,父亲和叔父是在战场上以一己之躯护我大祁数万子民的英雄!”他的眼色微凛。
老夫人突然间笑了笑,似乎明白了什么,又放下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