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月色下,赵安玥的秋千上,坐着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低着头,在秋千上微微晃动着,看不清楚面容。
但那个人是顾淮景,赵安玥很肯定。
大半夜他在秋千上坐着干什么?居然没去睡书房?
赵安玥愣了一下,心下觉得很是奇怪,开始为他这异样的举动找理由。
他坐在秋千上,是在反省自己吗?觉得自己昨天晚上对她委实过分了一些,所以特意坐在她的秋千上,进行反思,并且想以此获得她的谅解,期许明日可以和她一起睡?
赵安玥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越想越觉得顾淮景不可能是这样的人。
她于是又朝那边瞅了几眼。
月光笼罩着他,他的身上仿佛披上一层银霜,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有几分孤寒萧瑟。
看起来有那么几分可怜呢。
赵安玥咬着唇,小声的打开门,然后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
顾淮景低着头,不知是不是在秋千上睡着了,没有什么反应。
她左手托着受伤的右手,见此更是竭力放轻了脚步,绕了一个大圈,慢慢的踱到他背后。
六步,五步,四步。
赵安玥脸上绽开了一个笑容,屏住呼吸,眼中闪过狡黠之色。
三步,两步,一步。
赵安玥伸出左手,猛地就朝他身上推去,脸上自动变幻出一个鬼脸:“啊!”
顾淮景闭目浅眠,熟悉的环境让他少了很多警觉。
可是危险已在近前,他再放松也反应了过来,身体的速度比头脑还快,迅速从秋千上弹了起来,然后一个转身,手一把抓住伸过来推他的罪恶之手,下意识使力就要折人手臂。
这些动作发生在电闪火光之间,很快,快得赵安玥都懵了。
还是听到那熟悉的声音,脑海察觉出来人是谁,顾淮景制止了自己的动作,才没把赵安玥完好的左手也给折了。
可是那力道很大,赵安玥疼得小脸都皱在了一起,喊了一声:“疼!”
顾淮景连忙松开手。
赵安玥没吓到人,反而自己被吓了一跳。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发现左手手腕都红了一圈。
顾淮景跟着看了一眼,叹了口气,手揉上自己的眉心:“这么晚了,你不是睡下了吗?怎么出来了?”
赵安玥给自己的手腕呼着气,闻言道:“我醒来想出来坐会秋千吹吹风,不行吗?倒是你,你为什么坐在我的秋千上?”
顾淮景伸手执起她的手,看了看,发现只是红了一圈,但没什么问题,于是把手给她放了回去:“我浅睡的时候,不要吓我,否则受伤的是你自己。”
赵安玥闻言很气愤,她把他给放回来的左手,又摆在他眼前,让他看得更仔细一些,硬气道:“我才没有吓你呢,只是你占了我的秋千,我要把你赶走而已。结果你还把我的手弄红了!”
顾淮景看了看月色,顺势拉上她的左手,把人往房里牵:“很晚了,睡罢。”
赵安玥甩开他,坐在秋千上,仰着头看着他:“要睡你自己去睡,我要坐会儿!”
顾淮景看了看她,发现她确实没有任何睡意,于是走了回去,停在她面前,弯下腰:“不困?”
赵安玥哼了一声,别过头,不理他。
顾淮景一笑:“也罢,那我们一起坐会儿。”
她立马摇头,看了看秋千,虽然她一人绰绰有余,但两人就很挤了,于是理由充分地拒绝了他:“秋千坐不下两个人!”
顾淮景伸手,把秋千上衣裳单薄的人打横抱了起来,然后自己再坐下,赵安玥坐他怀里。
秋千嘎吱响了几下,但顾国侯府不止门结实,秋千也很结实。
赵安玥自然不依,就要挣扎。
顾淮景却轻而易举用一句话抵消了她的挣扎,他说:“齐皇贵妃死了。”
赵安玥愣了愣:“真的?”
“真的。”顾淮景一手抱着赵安玥,一手揉着她的左手手腕。
她蹙着眉,抬头看着他的侧脸,有些好奇:“怎么死的?你让人杀了她吗?”
顾淮景看了她,轻轻一笑,摇头:“那是最笨的做法。”
赵安玥总觉得‘最笨’两个字意有所指,她忿忿道:“那不然呢?”
顾淮景把她抱紧了一些,脚撑在地面上,秋千微微晃动着:“我只是让人送了一碗粥,沏了一杯花茶而已。如果齐皇贵妃自己不那么做,今夜什么都不会发生,皇帝也有美好的一夜。”
他说的不清不楚,赵安玥听不懂:“什么意思呀?”
顾淮景今夜耐心很好,一五一十的把今晚皇宫里发生的事情当睡前故事般讲给赵安玥听了。
他的怀抱温暖踏实,秋千一晃一晃如同小时候的摇篮,就连他的说话声,也轻柔得像摇篮曲似的,赵安玥听得昏昏欲睡,
末了,她打了个哈欠,朝他怀里钻了钻,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道:“顾淮景,你真坏。”
顾淮景不置可否地一笑:“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