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要出生的孩子,司羽心里有点美滋滋的,她前段日子跟王大嫂学了钩针技巧,所以准备回家给未出生的小宝宝勾个帽子,再勾一副手套。
快到家门口了,司羽碰到了穆君耀和张翠花,而他们正在交谈的对象正是隔壁四合院的主人冯家强。
“我听箐箐说你还有房子?多少钱一个月?”说话的是傲慢的瘦高个穆君耀,不过他的傲慢这会儿已经没那么严重了,听得出,他已经竭力压制自己的语气了。
冯家强今年七十了,也是个可怜人,生了三个孩子,两个儿子战争都快赢了的时候死了,一个女儿二十岁的时候怀了孕,可是谁都不知道孩子爹是谁,于是受不了流言蜚语的她生下孩子,就喝了农药,当晚就死了。
冯家老爷子辛辛苦苦把孙子拉扯大,结果孙子非要出国,这会儿干脆移民过去了,剩下冯家强一个人守着四合院过到了现在。
以前的冯家强还坚持着不出租房子,不过这两年终于还是觉得孤单了,偶尔租出去一两个套间,如此一来,院子里也能热闹一些。
“原来是你们俩,我套间还有三套,东厢两套,西厢一套,可我不租给你们。”冯老爷子指着穆君耀说。
“噗。”司羽在后面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个冯老爷子人挺好,就是自尊心极其强,穆君耀平时眼高于顶,傲慢得跟只公鸡一样,哪儿会把一个古稀老头放在眼里,这会儿他求着人家了,可人家古稀老头却不乐意了。
“大爷,干嘛在路口站着,有事儿去家里说呗,外面这么冷。”司羽其实也没见过冯老爷子几次,不过每次见他,他都挺安静,从来不会八卦瞎扯,所以司羽对他印象还不错,见面总会打个招呼。
当然,他俩关系也只能说“还算不错”,司羽管不到人家把房子租给谁上面去,所以杨箐箐住到他家,司羽也没什么资格说三道四,这点自知之明,司羽还是有的。
不过冯老爷子却有点过意不去,有点尴尬地说:“司羽啊,我那房子不是租给杨箐箐的,是程建军来找的,我不知道他对象就是杨箐箐,要知道他俩是一对,我定然不会租给她的,唉,我知道她干过好多对不起你的事儿。”
好看的眉眼弯起,司羽轻轻一笑,回答:“大爷,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没事儿,都是街坊邻里的,这么多人看着呢,她以后也不敢拿我怎么样。”
冯老爷子还是有点愧疚,可也不好再说,只能点点头说:“我孙儿给我寄了美国的东西,你回头叫平平安安过来尝个鲜。”
“好嘞,那谢谢你了,大爷。”说罢,司羽越过穆君耀和张翠花就准备回家。
然而向来高傲惯了的穆君耀被司羽这样无视很是不爽,擦肩而过的刹那,穆君耀嘲讽一般说:“心机女,最毒莫过你这种女人。”
停下脚步,司羽微微一笑;“怎么?心里不平衡?房子是我的了,钱我也拿到了,穆君明还开了个生意超级好的饭店,你不如我们生活得好,所以嫉妒了?既然如此,你就继续嫉妒着吧,我们会生活得越来越好,至于你们,要是愿意,就永远生活在嫉妒中吧。”
“我嫉妒你?笑话,我家也买了房子,只是现在在装修而已,我哪里嫉妒你了?”
司羽不在意一般说:“哦,买房子了,祝贺你。”
她的不在意让穆君耀更加受伤,这辈子只有他看不起别人,到现在他竟然被一个女人看不起了?
“我不打孕妇,你快点给我滚。”穆君耀瞪着司羽,发狠说。
“好的,我滚了,你们夫妻俩继续找房子啊。”说罢,司羽悠悠然回了四合院。
司羽的平静和淡定让穆君耀浑身不爽,可是他也没有办法,他被人带着迷上了赌丨博,从九月到现在十二月,一共才三个来月时间,他已经输掉了家里几乎所有家产,剩下两千还是张翠花偷偷留起来的,要不是张翠花,他们一家真就要喝西北风了。
为了这件事,张翠花跟他吵了不知道多少回,然而赌都已经赌完了,他也没办法,只能把钱都还了,而张翠花瞅着家里的两千块,愁得要命,而且她这天是故意没跟司羽呛声,穆君耀跟她说话的时候,她还拽了穆君耀好几次,希望他能闭嘴,然而穆君耀完全没懂张翠花的意思,硬是和司羽呛上了,而且最后还没呛赢人家,这真是叫张翠花郁闷。
司羽回了四合院,张翠花气得浑身发抖,她猛地甩了穆君耀一巴掌:“你怎么那么能?很厉害是吧?很厉害你自己滚出去,别跟我们一起过日子,好事儿不学,四万多块钱,转眼就被你给败了个干净,你他x的算个屁?以前我当你捧着个金饭碗是多么厉害的人,现在好了,我发现了,你是挺厉害的,尤其花钱特别厉害。你滚犊子,要多远给我死多远!”
穆君耀输了将近四万块,哪儿有脸跟张翠花作对,他不得不低下了头,个子高高的他这会儿看着跟着弓着背的虾米一样,一点骨气都没有。
冯家强也没心思跟两人扯皮,冷哼一声,甩手就要回屋,张翠花一看这样不行,赶紧扑通一声给冯家强跪下了,紧接着她便哭了起来,满是麻子的脸上,眼泪鼻涕一股脑冲下来,显得愈发丑了。
她哭着说:“大爷,我知道君耀跟您不对付,可是这么多年我没对您不尊重过啊,还有言龙、言虎、言香,他们三个孩子可都是好孩子。我们被那边房东赶出来,这大冬天我们被风吹着在外面找房子,可是找来找去,哪儿都不如家门口舒服。箐箐告诉我你家还有房子的时候,您都不知道我们有多高兴,大爷,看在龙龙、虎虎和香香的份儿上,您别跟我们计较了成吗?我叫君耀给您道歉,我们真的需要一个地方住啊……”
张翠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着,弄得左右邻里都出来看,冯家强到底还是心软了,毕竟言龙小得时候经常来他家玩,还追着他的孙子天天“哥哥,哥哥”地叫,现在他的孙子已然长大、离家,他也实在孤单,穆君耀和媳妇儿不怎么样,几个孩子却没这么差劲。
长叹一声,冯家强说:“东厢右边的套间,你们去住,一个月十块钱,一分都不能少。”
“行,行,大爷,谢谢你,谢谢……”张翠花站起来,又冲冯家强鞠了好几躬,这才拉着穆君耀准备搬家。
路上,穆君耀被张翠花又是一顿骂,他一个字都不敢回,原本傲慢无比的男人在张翠花面前头都不敢抬。
司羽没心思管这些破烂事儿,她有这功夫还不如给孩子勾点东西实惠。
回了四合院,司羽先敲了敲王大嫂家门,随后强子出来了,满脸通红,眼睛肿得厉害,“婶子,什么事儿?”
“强子,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儿,就是感冒了,我吃片安乃近就好了。”
王大嫂赶紧走到门口,拉着司羽进门,说:“司羽,你快给我劝劝这孩子,都快烧糊涂了,还非要去学习,我说让柱子回来教他,他也不肯,刚才还呕了半天,这会儿又要走,你说他气人不气人?”
“娘,我不能落下,要是落下了,以后没学习机会了怎么办?”强子声音已经满是沙哑,分明是个直率热心的小青年,却异常叫人心疼。
王大嫂瞬间红了眼眶,没能让强子和柱子上学,是她这辈子都愧疚不安的事情,平常特别听话的孩子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怎能叫她不难受,最关键的是,强子从头到尾没有怪过她,现在终于有了个学习的机会,他竟然如此珍惜,想到这里,王大嫂就心酸得厉害。
强子说罢,走到桌边,往嘴里扔了个白色药丸,随后咕咚咕咚喝了一大杯水,“娘,司羽婶子,我去学习了。”
强子刚走了两步,突然头上一晕,整个人猛地向前趴去,幸而司羽就在他跟前,赶紧伸手扶了他一下,否则强子肯定会直接摔倒在地。
强撑着身子想要站起来,强子还要往外走。
突然间,司羽大吼一声:“王自强!你给我清醒一点!”
一瞬间,房间安静下来,王大嫂也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强子更加吃惊,他盯着司羽,不敢确定一般小心翼翼地问道:“司羽婶子?”
司羽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她曾经的梦想就是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别人或许不理解,可谁又能体会一个从小就浑身是病的她?
强子分明身体这样强壮,分明有父有母,分明家庭和睦,却这样糟践自己,糟践对司羽来说这样宝贵的健康,司羽不能忍受,她死死盯着强子,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王自强,你到底在任性什么?你想要学习这我理解,你希望能改变你的人生我也理解,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爹娘?你这样出去,摔倒了怎么办?冻死在路边怎么办?如果出了意外怎么办?你就这样自私,就这样不懂事?别天天觉得你跟柱子多么听话,多么乖巧,要真是听话,要真是孝顺,就该为他们俩想一想,他们最希望你们什么样?他们会要求你们腰缠万贯吗,会要求你成为历史名人吗?你是有多笨才不明白你父母只是想让你健康的道理?王自强!你给我听好了,学校是我帮你报的,如果你拖着生病的身体学习、做事,那么你立刻给我退学!现在!马上给我退学!”
或许司羽也不懂强子的固执,或许司羽说的也不算完全对,但是司羽最惜命,她穿越进来之前无父无母、病症缠身,可是她依旧热爱生活,热爱着美好的世界,她相信只要活着就是好的,可以旅游,见识不同的风景,可是参加不同的活动,遇到不同的人,也可以吃到不同的食物,碰到更美的大自然。
健康是司羽永远的痛,却也是她最深切的愿望,因此从来不生气的司羽,在看到强子都已经病得站都站不稳的情况下,还要拼命,所以她真的生气了,穿越过来之后第一次这样生气。
司羽吼完,强子终于不说话了,他低下头,小声说:“司羽婶子,我错了,你不要生气了。我回屋去休息,好不好?”
王大嫂瞪一眼强子,慢慢抚了几下司羽后背,温声说:“司羽,别生气,你现在怀着孩子呢,可不能伤着肚子里的小娃娃。”
王大嫂这样一说,司羽的怒气瞬间消了,她抬手摸到肚子上,小声地说:“不要怕,娘不是跟你生气,不怕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