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节(2 / 2)

妄人朱瑙 钟晓生 2802 字 7天前

的确,汾阳城里的人们或自愿,或被迫,大多都为邪教出过钱或出过力。若要严查,尺度太难掌控,轻了还不如不查;重了又牵连太广。

如今天下已是生灵涂炭,民生凋敝。朱瑙一向致力于恢复民生,此事从宽处理确是他的风格。毕竟人的立场可以更改,可人若死光了,非百八十年难以恢复。

谢无疾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片刻后,他道:“把要事办了,我们尽早回延州。”

朱瑙点头:“月底便差不多了。”

他们把汾阳的形势稳定后,留下一些人手继续治理,便可回延州去了。此地并非久留之地。

谢无疾又道:“你出行时务必多加人手保护,饮食用度也需小心谨慎。此地鱼龙混杂,毕竟不比延州。”

朱瑙笑了笑:“有你和惊蛰在,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谢无疾眼睛微微眯了一下,本还想再叮嘱几句,又觉得自己未免过于纠缠,便不再多言了。

……

暝色四合,夜风渐起。

入夜之后,谢无疾处理完军务便躺下睡了。约莫睡了三五刻,外面忽然喧闹起来。

他一向睡得轻,很快被惊醒,抓了件外袍出屋,正要找人一问究竟,看清外面的情形,登时瞳孔猛地一缩:原本漆黑的夜被火光映的如同烧红的烙铁般,而起火的方向,正是大相国寺!

这时有人从院外跑过,谢无疾冲出去一把抓住那人,厉声问道:“怎么回事?大相国寺走水了?!”

那人在黑夜中仔细看了看,才发现披头散发抓住他的人竟是自家将军!他吓了一跳,磕磕巴巴道:“刚、刚有人去看了,似、似乎是有人纵火,详情还不、不清楚……”

谢无疾见问不出什么,松开那人,三步并两步向外跑去。

那人在背后叫道:“将军要去哪里?”

谢无疾不闻人声,耳边只有赫赫风声与燃烧声。他快步冲到马槽旁,翻身跳上马,朝着大相国寺的方向疾驰而去!

第238章 我待谢将军的心思,谢将军还不明白么?

大相国寺的四周,蜀军的士卒们已将入口森严地守卫起来,严禁任何人随意出入。

就在此时,黑暗中远远一匹快马向东门疾驰而来。东门的士卒立刻警惕起来,摆出戒备的架势。

当骑马人驰近,卫兵们定睛一看,来者竟是一个披头散发的男子。

“停下!来者速速下马!”卫兵们连忙横矛拦截,呵斥道,“何人胆敢擅闯大相国寺?”

“吁!”那人勒马停止,卫兵们举起火把一照亮,发现那匹高头大马眼熟的很,竟像是谢无疾的坐骑。再往上一瞧……这人……可不就是谢无疾么?

卫兵们顿时傻了眼。

这位谢将军往日出现在人前时,向来是要多威风有多威风,就算一身血水泥浆也依然英姿飒爽,谁见过他这等模样?头发披散着不说,外袍松松垮垮地系在身上,里面露出的分明是睡觉时着的亵衣。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方从起火的屋子里逃出来。

“谢……谢将军?”卫兵们连忙收起长矛,向他行礼。

谢无疾被众人注视,脸上闪过一抹不适。他问道:“寺内火情如何?”

守门的卫兵茫然道:“回将军,我等只接到命令前来守卫,防止贼人趁乱闯入或走脱,具体火情并不知晓……”

谢无疾双眉紧锁,又继续打马向里冲去。卫兵们连忙让开一条通路,还不住向后打量,想看谢无疾带了多少人来。

而后方,竟连一个护卫也没来得及跟上来。

进了寺内,谢无疾只见起火的地点似乎就是朱瑙暂居的寝殿的方向,登时眉皱得愈发厉害,唇抿成一条薄线。寺内建筑相邻,不宜行马,他跳下马随手将马缰交给附近的一名士卒,拔腿向失火的方向跑去。

寺中的官兵们正在匆忙地灭火,人来人往,繁忙混乱。谢无疾在人群中穿梭,焦急地张望。

当他终于靠近起火的大殿,他才略松了口气——走水的并不是朱瑙的寝殿,而是他寝殿后方的祖师堂。

然而未见到朱瑙,谢无疾仍然放心不下,又在人群中梭巡片刻,终于看到一名正在指挥扑火的军官。

他箭步上前,抓住那军官问道:“朱府尹人在何处?!”

那军官正忙着呢,骤然被人打搅,待要发火,却又觉得此人声音有些熟悉,定睛一看,竟是谢无疾!

谢无疾见他傻在原地,又质问了一遍:“朱府尹呢?!”

那军官慌忙回过神来,磕磕巴巴地指了个方向:“府、府尹先去观音阁避险了……”

谢无疾二话不说,又扭头向观音阁跑去。

观音阁在大相国寺正南面的第二间大殿,谢无疾穿过数间大殿,越过繁忙的人群,终于来到观音阁门口。只见殿内火光通明,人群簇拥,皆是年轻力壮的虎贲卫士。

谢无疾的目光略过众人,直直落到了人群的中间。他看见朱瑙坐在一张长椅上,程惊蛰立在朱瑙身侧,正弯腰为朱瑙系着披风的前襟带。两人靠得极近,朱瑙不知说了什么,程惊蛰赧然笑了起来,抬眼望向朱瑙。在火光的照映下,惊蛰的目光格外明亮与温柔。

谢无疾向前的步子慢慢停了下来,在殿外站定。

程惊蛰为朱瑙系好披风,朱瑙的穿戴便已停当。殿内的卫兵们亦各个衣着齐整,可见此番火情来得并不急切。

倒是他自己失措了。

谢无疾又在殿外站了片刻,朱瑙不曾向他的方向看过来,倒是程惊蛰无意间抬头看到他。伊始只是不在意地瞥了一眼,片刻后忽然意识到什么,将目光转了回来,露出诧异的神色。

程惊蛰似乎想和朱瑙说什么,犹豫了一下,又没有开口,只是朝着谢无疾望。

殿内人头攒动,热闹拥挤,似乎已不须更多人添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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