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这样,惠妃不甚在意道:“怕什么?这张氏怎么说也是小选进来的宫女,本宫指派她去当八阿哥的试婚格格,难不成还委屈了八阿哥?”
福嬷嬷犹豫了下,道:“主子,这张氏也是辛者库贱奴出身,您这样做,会不会太刻意了。奴婢倒也不觉着辱没了八阿哥,主要是害怕惹怒了万岁爷。”
惠妃嘴角抽了抽,不屑道:“万岁爷怎么可能为了这么点儿小事儿恼了本宫。本宫既已忍了这口气,对良贵人搬去钟粹宫的事儿睁只眼闭只眼,万岁爷还不容许本宫现在使使性子了。况且,本宫这么做说不准还投了万岁爷的心意呢。”
福嬷嬷一时间有些不解了,主子的话,怎么越说越高深了。
惠妃瞥了她一眼,倒也没有点破,“罢了,这事儿就这么安排吧。张氏虽说出身低,可不过是个试婚格格罢了,想来良贵人也不会驳了本宫的好意。”
惠妃把张氏指给八阿哥做试婚格格的消息传到钟粹宫的时候,青菀正和良贵人在正殿聊天。
良贵人的脸当场就变得苍白苍白的,拿着茶盏的手颤颤的。
看她这样,青菀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心里话,这惠妃的手段真够下作的。竟然在这个当口用同为辛者库贱奴的张氏来膈应良贵人。不得不承认,这惠妃还真是知道怎么戳良贵人的痛,怎么让良贵人难堪的想要自杀。
可好歹是惠妃赏赐的人,这事儿,若是推了吧,总归有点儿不好。
“妹妹,你也无需太过伤心了。惠妃娘娘就是那脾气,你若是太过在意了,倒是为难了自己。”
良贵人闻言,抑制不住哽咽道:“多谢娘娘宽慰。”
良贵人到底是因为这事儿伤了神,没说几句就找了借口退下了。
看她离去的背影,梅香也颇有几分感伤:“主子,您说这惠妃做事也忒不厚道了,这大喜的日子,竟然这么膈应良贵人。”
青菀却是蓦地笑了:“你以为惠妃是凭什么敢如此羞辱良贵人。不过是仗着自己位分高,又恰恰摸准万岁爷的心思罢了。”
青菀随口这么一说,梅香却是迷糊了,忍不住问道:“主子,奴婢有些不懂了。这大喜的日子,惠妃这么做怎么可能摸准万岁爷的心思呢?”
“这不是和万岁爷对着干吗?”
青菀柔柔的笑了笑:“你忘记了,这安亲王可是正蓝旗,万岁爷想要控制正蓝旗的势力是真,可若是真被八阿哥给掌控了,却是另一回事儿了。所以,这个时候,惠妃如此敲打羞辱八阿哥,不得不说是误打误撞的摸准了万岁爷的心思呢。”
梅香一听,顿时觉着后背一阵凉飕飕的,“主子,快别说这些了。奴婢听着都觉得慌得很。”
钟粹宫东偏殿
良贵人想着现在后宫妃嫔都在看着她的笑话,就不禁打了个寒颤。
悲喜两重天,她算是真正的感受到了。
碧儿低眉顺眼的跪在良贵人身旁,惶恐道:“小主,您可不能因为这件事儿就一蹶不振了。合着这宫里每天都有新鲜事儿发生,娘娘何苦为难自个儿。”
“您这样伤神,这才是中了惠妃娘娘的计了。”
良贵人只感觉身上疲惫的很,想着这试婚格格若是赶巧怀了身孕,那可不是得做胤禩的侍妾,那以后,她可真是抬不起头了。
横了碧儿一眼,良贵人道:“交代下去,给那张氏务必赐了汤药,若是不巧有了孩子,本小主为你是问。”
碧儿宽慰道:“小主放心吧,奴婢定会处理妥当的。”
说着起身为良贵人倒了一杯茶,递上:“小主,您往常总是说,小不忍而乱大谋,小主切莫被惠妃激的失了镇定。眼下,八阿哥好不容易有了身份尊贵的八福晋,如今您也搬进了钟粹宫,比起先前,可不是好很多?”
“所以,越是这个时候,小主越得不动声色。那惠妃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左右不过是不痛不痒的,只要小主忍的过这些日子,只要八阿哥得了万岁爷的眼,小主还怕母凭子贵的日子不会来吗?”
良贵人闻言,扶着心口点了点头:“也是,越是这个时候,本小主越得以静制动,切不可中了那惠妃的计。”
八阿哥胤禩,生于康熙二十年二月,如今已经是虚岁二十了。眼瞅着五哥七哥都在去年封了多罗贝勒,他这心底也急啊。
二十岁的孩子,他知道皇阿玛迟迟不肯让他受封,都是因为母妃良贵人身份卑贱的原因。
这盼啊盼啊,好不容易皇阿玛想起他了,可为何却在这个当口,惠妃却横插了一脚,狠狠的打了他一个耳光。
一个小小的试婚格格,却再次成为了他这辈子挥之不去的耻辱。
这么些年,看着大阿哥呼风唤雨的样子,再看看自己眼下的尴尬,他真的是恨极了。
紧紧的握着手,他暗下决心,他不会认命,他们是皇子,他同样也是,总有一日,他会报今日之仇。
青菀才刚刚准备用午膳,却从乾清宫传来消息,说是万岁爷传她去乾清宫一同用膳。
不知道是不是青菀的错觉,她总觉着现在的梁九功看到她的时候,似乎恭敬了许多。
同样的程序试菜,布菜,一顿饭吃下了青菀总感觉不大尽兴。
“今个儿惠妃给老八指了试婚格格,菀儿是怎么看待这件事儿的?”
青菀哦了一声,没反应过来康熙为什么这样问她。
微微蹙了蹙眉,她缓缓道:“八阿哥寄养在惠妃娘娘名下这么些年,关心八阿哥也是应该的。”
康熙嗯了一声,看不出喜怒。
停顿几秒之后,他才道:“朕的菀儿永远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可偏偏这正是朕喜欢的。”
康熙这句真真假假的话却是让青菀觉着有些忐忑,犹豫了下,她又道:“臣妾愚钝,还请万岁爷恕罪。”
康熙笑道:“你何罪之有?每每涉及到政事,你就很懂得避讳。若是后宫妃嫔都能和菀儿一样,这后宫就太平了。”
青菀浅笑着拉着康熙的衣袖撒娇道:“臣妾时刻谨记后宫不得干政,在臣妾心底,臣妾只要做好万岁爷的宠妃就好了。只是不知道,万岁爷会不会一直宠着臣妾?”
这话直听得康熙心底一乐呵,忍不住抓着她小小的手,戏谑道:“菀儿如此懂事,朕不宠你,又该宠着谁呢?”
青菀顿了顿,哎,康熙还真是说谎话都不带脸红的。
可仍然还是面带羞涩,含笑道:“万岁爷就会哄臣妾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