钮祜禄氏闻言,“你是说密嫔?”
素儿连忙答应:“是。”
钮祜禄氏眉毛微蹙,过了那么几秒钟吧,她才缓缓开口:“不可能是她。如此陷害我,对她没有任何好处的。”
素儿颇为不解,“小主何以这样说呢?要知道自打小主再次有孕以来,那密嫔可就打着小阿哥的主意了。若是这次她能够得逞,可不就再也无须忌惮小主了?”
钮祜禄氏似笑非笑道:“密嫔如何会那么愚笨?这个法子虽说可以让她顺利得到小阿哥,以后再也无需顾忌我这个生母的存在。可巫蛊之术,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依着万岁爷的性子,对小阿哥难免心存不喜。这样一来,密嫔不是得不偿失吗?所以不会是她动的手脚,最起码,不会选择这个时机。”
素儿低着头:“小主,那如今可怎么办呢。难不成这事真的做的滴水不漏,小主一丝为自己辩解的机会也没有?”
钮祜禄氏紧紧的攥紧自己的手,长长的指甲几乎都要陷进手心,只听她咬牙切齿道:“我当然不会这么轻易便被人算计。可眼下禁足在此,真是有心无力了。”
“偌大的后宫,没有一个和我交好的妃嫔,现在指不定她们怎么幸灾乐祸呢,如何能够奢望她们开口帮我。”
素儿凝神片刻,试探道:“小主,您说淑贵妃会不会彻查此事呢?”
钮祜禄氏满是嘲讽的看了素儿一眼:“淑贵妃若真想彻查,便不会把我禁足于此了。”
“其实也不怪淑贵妃不帮我,实在是我对于淑贵妃而言没有任何助益,换做我坐在淑贵妃那个位子上,怕是也权且当做一场好戏看了。”
素儿心底微微叹息一声,只感觉背后一凉。
若是主子出了事儿,那不就意味着她也得跟着去冷宫吗?
钮祜禄氏隐隐猜到了素儿的忐忑,只见她一下下的扣着桌子,哒哒哒的声响中,她幽幽道:“不用担心,你侍奉我这么久,到时候我自会给你安排个好去处的。”
素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眼底满是惊惧。
钮祜禄氏纤细的手指拖着她的下巴,望着她,却是一个字都没有说。
过了那么半晌吧,只见她自嘲的一笑,“怕什么?你又没做错。自古就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个时候你有些想法也是可以理解的。”
说着,她摆了摆手,“罢了,你先退下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此时的咸福宫主殿
密嫔死死的握着拳头,这自打钮祜禄氏有了身孕以来,她千防万防却没想到还是被人给钻了漏洞。
也怪她,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钮祜禄氏肚子上了,总觉着只要那肚子里的小阿哥不出事儿,那一切就好。
没想到的是,事情竟然发展到如今这样的境地。
密嫔恨恨的咬了咬牙,搅着手中的帕子,仿佛一把烈火窜到了喉咙口,让她几乎有着隐隐的窒息。
柳儿见自家主子这般烦躁,她眼底也满是急切,“主子,这钮祜禄氏八成是被人陷害的。您估摸着,到底是谁呢?”
密嫔的脸色本就很难看了,听着这话,她的脑子迅速的转动起来。
要说这宫中,钮祜禄氏有孕的事儿也没有碍着谁啊,她都没有动手,那些人急什么?
偏偏还是用巫蛊之术算计郭贵人?
在这后宫,争得不外乎是恩宠和位分。
难道是郭贵人用的苦肉计故意陷害钮祜禄氏的?两人如今同样都怀有皇嗣,同样居于贵人之位。细细想想,这样的可能性似乎也还是有的。
柳儿沉吟许久,缓缓道:“主子,出了这档子事儿,还真是让让主子为难呢。若因着这巫蛊之术钮祜禄氏真的被惩处了,即便主子得了小阿哥,怕也是烫手山芋,也讨不了万岁爷的喜。”
这话真是说到密嫔心坎儿上了,想着如今这样的窘境,她更是不快了。
到底该不该暗中查查这事儿?她不知道了。
依着她如今在宫中的根基,能够查到哪个份上,她也不知道。
论家世,论身家,她在这后宫连个包衣奴才都比不得,又有什么能耐呢?
揉了揉自己微微有些疼痛的太阳穴,密嫔低声道:“派人盯着点儿翊坤宫郭贵人的动静。记住了,切不可路出马脚。”
“即便是查不出什么,也断断不可让翊坤宫的人察觉。”
柳儿赶忙低声应下。
翊坤宫
好多天了,翠儿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都能够听到从内室中传来的低低的,惊恐的,无助的哭声。里面含了太多的不甘和惧怕。
每每这个时候,翠儿都有一种冲动去宽慰主子,可到底她还是选择了沉默。
依着她对主子的了解,这个时候,怕是主子最需要一个人安静安静。
郭贵人忍着呕吐之意拿起面前酸臭不堪的黑乌乌的药一口便灌了下去。
翠儿赶忙递上一颗蜜饯,“小主,您先吃点儿这个。”
郭贵人轻轻的咬了一口蜜饯,看着眼前空荡荡的碗,她眉心微曲,低声道:“这都喝了好几日了,怎的还不见有什么好转?”
“翠儿,这该不会是哪个半调子江湖郎中开的吧?”
翠儿上前为自家主子斟了一杯茶,袅袅茶香中,她宽慰道:“外面的郎中自是比不得宫中的御医,小主莫太过心急了。还是再喝些日子看看吧。”
郭贵人喝了一口茶,漱了漱口,想着今个儿那钮祜禄氏满目震惊和无助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有着隐隐的猜忌。
虽说从钮祜禄氏那里搜出了那些符咒和人偶,可想着钮祜禄氏最后被强行押下去时那嘴角嘲讽的笑容,郭贵人就感觉心底有些烦躁。
翠儿见自家主子这般,很是识趣的走到寝殿的青铜鼎炉旁,添加了一勺香进去。
缕缕轻烟,瞬间萦绕而出的香味让郭贵人的神色终于是缓和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