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1 / 2)

“这七出之条呢,指的是正牌夫人,娘子如今需要发奋图强,连升两级,方才有资格享受这被休的待遇。

不过,我家娘子这样勤奋好学,不耻下问,为夫着实感动。就是这为夫的名讳,还是不要经常挂在嘴边的好,你可以像别人那样称呼我九爷。”

林诺雅一阵莫名奇妙的紧张,自己一向听力颇好,闲杂人等近身几丈开外,她都会有所察觉,怎么今日这样不灵光,人都到了窗外,竟然毫不知情,还被人听了墙角。

这无赖不在前院陪宾客吃酒,到这里来做什么?

屋门敞开,一袭红衣妖艳如火的百里九抱臂斜靠在门框上,双颊有些酡红,应该是饮了不少的酒。满身的酒气,顺着清冷的夜风卷进屋里,瞬间弥漫开来。

他侧脸斜睨着诺雅,细笔妙手勾勒而成的眼梢微微上挑,即便不言不语,也是风情万种,俨然一副赏心悦目的画卷。

林诺雅有瞬间尴尬,倒是桔梗见了百里九喜上眉梢,用胳膊肘碰碰她,腾地站起身来,向着百里九福了一福:“见过姑爷。”

百里九上下打量桔梗一眼,赞赏地点点头:“好个机灵的丫头,嘴儿也巧,眼力也好,这声‘姑爷’叫得最妙。”

桔梗被百里九夸奖得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羞涩地笑。

“所以说,这主子肯定也是个七窍玲珑的人,才能**出这样的丫头。”百里九转过脸来看林诺雅,一副玩世不恭,轻佻调戏的样子。

林诺雅稳定一下情绪,缓缓站起身来,努力装作镇定:“她不是我的什么使唤丫头,只是暂时无家可归追随我而已。”

“你将我送你的银两全都用来给她赎身,她如今是你的人,而你是我的人,如此算下来,她也算是我百里府的人吧?”百里九望着诺雅眸光微闪,有意逗弄。

林诺雅猛然全身戒备起来:“听说九爷对于女人一向大方,挥金如土,如今我花费一点银两都要计较吗?”

百里九一愣,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在诺雅跟前晃了晃,继而嬉笑道:“九爷我为你赎身花费的银两足以买下上百个仆妇丫头,爷若是果真计较起来,啧啧......”

诺雅知道,自己惦记的那张卖身契如今就近在咫尺,她盯紧了,像一只猎食的豹子,伺机而动。

百里九扶着门框站直了身子,摇摇晃晃地向着她走过来,伸手轻佻地挑起她的下巴,探过半个身子,向上挑了挑眉尖:“可你要是能伺候得爷高兴......”

一阵酒香的味道顿时缭绕在她的周围,诺雅分辨得出,那是上好的梨花白的香气。

她有些紧张,双拳忍不住紧紧地握起,并且不由自主地,脑海里浮现出一种怪诞的想法:他如今右肋空虚,若是突袭他右腰眼的位置,肋下三指偏后为最佳,一击必中。

百里九的这个姿势有些暧昧,一旁的桔梗顿时红了脸,勾着头静悄地退了出去,关闭了屋门。

百里九饶有兴趣地紧盯着诺雅,依照他以往与姑娘们打交道的经验来说,大都会羞涩地红了脸,紧咬下唇,娇嗔地垂下眸子,软软糯糯地道一声:“讨厌!”

百试不爽。

对面的女人今天脸上敷了脂粉,而且有些厚,显得巴掌大的小脸有些病态的苍白。百里九盯着这女人的脸看了半晌,竟然也没有看到一丝红霞晕染,就连她的眸子里也没有丁点的水光潋滟,含情脉脉,相反,明澈如镜,倒影着自己惊愕的表情。

她过于的清冷一点也不讨百里九的喜欢,百里九甚至有些讨厌。

就在他逐渐有些挫败的时候,对面的女人笑了,不是冷笑,不是羞涩的笑,而是媚笑,十分妖娆,说话也格外娇滴滴起来,渗着糖水。

“那九爷想要诺儿怎样伺候您呢?十八样花活儿您好哪口?”

吐气如兰,带着温热的气息扑在百里九的手上。

他玩味地用指尖摩挲诺雅的下巴,滑腻柔润,颇有些爱不释手:“看来琳琅阁的调 教手段果真名不虚传呢,一个厨娘都身怀十八般绝技,倒让我百里九小觑了。”

林诺雅向着百里九抛出一个秋水媚眼,伸出指尖指点着百里九心口的位置:“林妈妈特意叮嘱过我,若想抓住男人的心,仅仅只抓住他的胃是不可以的,必须出得厅堂,进得厨房,还要上得男人的卧房,雪诺为了安身立命,自然要在某些方面下些苦功了。”

“喔?”百里九向着她慢慢俯下身子,咄咄逼人:“为夫现在就有些迫不及待了呢。”

林诺雅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强撑住自己费力地向后仰的身子,有些懊恼自己玩火**,又不甘心落荒而逃,惹得那人嗤笑。

“战机未到,爷可不要贪功冒进,关键时刻弃械投降呢。您还是暂且养精蓄锐,先囊外后安内,迟早有您大展身手的时候。”

百里九见她一副外强中干的模样,忍不住“噗嗤”一笑,捉住她不老实的手指,唇角向右侧微勾,坏坏一笑:“不好意思,今天怕是要让夫人失望了,今天为夫就是从此路过,闻到一股甜香气,勾起馋虫,忍不住学那跳墙的佛祖,进来觅食的。”

说完,松开手丢下诺雅,将手中那张卖身契塞进怀里,看着炭炉上翻滚的甜汤,搓了搓手,从一旁取过调羹,就要伸手去舀。

☆、第九章 夜里记得等我

诺雅情知不妙,赶紧上前去抢他手里的调羹:“你若是饿了,就叫纪婆子到厨房给你传唤些饭食过来,这样的粗食如何入得你口?”

百里九一个闪身,避开了她伸过来的手:“夫人怎么这样小气,汤都舍不得让为夫喝一口吗?”

出手如电,汤勺已经探进锅里,舀了一颗汤圆,却苦于烫嘴,一时吃不到嘴里去。

“你就不怕我在汤里下毒吗?”诺雅见阻拦不住,一本正经地问。

百里九拿着调羹的手就是一僵,然后咧开嘴笑道:“夫人就对自己这样自信,认定为夫今天晚上会来陪你吗?”

诺雅趁机伸手去夺他手里的调羹:“或许我这原本就是诱敌深入之计呢?”

百里九撇撇嘴,嘟哝道:“果然小气。”

一边说一边抬手去挡,林诺雅的手却如灵蛇一般,转了方向,自他肋下钻过,曲指一弹,碰落他手中的汤圆。

百里九自然不甘示弱,胳膊向下,就夹住了她来不及撤回的手,嬉皮笑脸道:“没想到夫人打情骂俏也这样有情趣。”

林诺雅羞恼地挣扎两下,依旧浑身酸软,使不上气力。只听“叮”的一声,适才随手藏在袖口里的簪子,掉落在地上。赶紧不动声色地伸出脚尖去踩,却被百里九抢先了一步,松开她,弯下腰,将地上的簪子抄在手里。

“啧啧,作为我九爷的夫人,戴这样寒酸的发簪貌似有些丢我百里府的颜面。明天我吩咐纪婆子给你置办一堆。”百里九摇头道。

“不过是适才挑烛心,被火熏得脏些而已,不劳九爷破费。”她赶紧掩饰,向着百里九伸出手去讨:“贱妾是个恋旧的人,舍不得丢。”

百里九微微一笑,冲着她眨眨眼睛,听话地将簪子递还给她,不忘挠挠她的手心:“恰恰相反,九爷我是个喜新的人。”

诺雅赶紧将手缩回来,心里一阵七上八下,也有些微尴尬。因为她的手和别的女人那柔若无骨的纤纤柔荑不一样,她的虎口和手心都有一层薄薄的茧子,也略有粗糙。

她始终认为,自己以前定然是贫困人家的女儿,惯会做些粗使活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