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雅不挡不拦,婆子反而没了疑心,也不好固执,悻悻地转身回来。
诺雅心里烦,极烦。这秦宠儿讨厌,那是真枪实刀地干仗,干脆利落。这安若兮却尽是玩阴的,讨嫌至极,还像牛皮糖一样,粘住不放。
她面前的圆桌上摆了一叠金丝桔,都是下人故意挑选的略有青涩的果子,原本就是投其所好,来讨好自己的。
安若兮坐下来,眼神一黯,有些嫉妒,却强作笑颜:“这些下人倒也用心,知道青桔子最是酸甜开胃。”
诺雅极是吃惊:“我还以为是别人挑拣剩下的青果,才轮到我这里。没想到安夫人竟然喜欢,那你多吃一些。”
说完随手挑选了一颗,不由分说地剥了皮,塞进她的手里。
安若兮盛情难却,挑了一瓣塞进嘴里,立即酸涩得眯了眼。诺雅接二连三地将橘子塞给她,殷殷相劝。
安若兮被涩得再也招架不住,“噌”地站起身来:“我突然想起我院子里还有事,既然妹妹无恙,我也就放心了,先回去,改日再来。”
诺雅慢悠悠地站起身,招呼门外的丫头:“朝三暮四,进来将这碟桔子打包,给安夫人送过去。”
安若兮一边连连摆手,一边逃也似的向外走:“不用了,不用了,妹妹自己留着吧。”
“来而不往非礼也,安夫人给我带来那多大礼,我怎么能让你空手回去呢?礼轻情意重,你别嫌弃。”
朝三暮四进来,将桌子上的桔子尽数捡了放进篮子,婆子伸手接了,安若兮忙不迭地告辞出来,离了一念堂老远,方才低声咒骂一句:“恃宠而骄,不识抬举,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身后的婆子冷笑着讥讽:“果真是一毛不拔,怪不得府里下人私下都在议论,他们往一念堂跑腿多少趟,一分钱的赏钱都没有拿到。就这样不通世故又小家子气的丫头片子,不过是会耍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心机而已,秋后的蚂蚱,风光不了几日。”
安若兮这才想起正事,转身问婆子:“刚才交代你做的事情,可有结果?”
婆子点头:“小姐放心,已经成了。她以为我是想给她把脉,自作聪明地想绊倒我,我正好趁她靠过来的那一刻,暗中做了手脚,神不知鬼不觉。这就叫做将计就计。
而且,虽然我没能接触她的脉象,但是近身感受,她气息紊乱,不懂吐纳,并非习武之人。还有,那碗汤药,闻起来的确像是保胎的方子。”
安若兮沉吟片刻,不确定地道:“难道我的猜测错了?她果真只是琳琅阁的一个厨娘而已?那样说来,我们动手除去她也就没有什么忌惮了。”
☆、第二十七章 能动手尽量别动口
第二天晨起,用过早饭以后,纪婆子就出出进进诺雅的房间两三趟,欲言又止。
诺雅知道,她肯定是有什么话要跟自己说。也不问,自顾低头琢磨昨日百里九命下人送过来的礼品单簿。里面有几味名贵药材,怎样才能将它们偷偷拿出去换成银两呢?
纪婆子终于忍不住,凑到近前来,对诺雅道:“婆子刚出去的时候,听说老夫人今儿早起就开始身体不适,病倒了。”
“喔?”诺雅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病了?”
“听说秦夫人和安夫人早饭都没吃,就过去跟前伺候了。”
“喔。”诺雅简单地应了一声。
婆子静静地等着诺雅说话,半晌不见动静,忍不住小心试探着问道:“您看是不是应该过去看看?”
诺雅抬起头来,答非所问:“什么病?”
“老毛病了,头晕目眩,心口疼,都是被九爷气的。”
“九爷又惹老夫人不高兴了?”诺雅漫不经心地问。
“可不是么,昨个九爷去了一趟老夫人的海棠湾,听说又顶撞了老夫人,一气之下出府,一晚上都没有回来。
老夫人夜里气得翻来覆去睡不着,早起就起不来身了,跟前下人赶紧去请了十剂汤过去,诊断以后说是老毛病。”婆子绘声绘色地道。
“那老汤头不是说十剂汤就能药到病除吗?怎么徒有虚名,到老夫人这里就不管用了?”
婆子没想到诺雅竟然问起了这个,反而不好奇九爷跟老夫人争吵的起因,十分出乎意料。
“他的方子是极管用的,煎药服下就有起色。就是这病根在少爷那里,谁也禁不住这大气啊。”
诺雅心里倒是暗自好笑,昨天下午,明摆着就是因为自己被“怀孕”的事情争吵嘛。
相比较起百里九以前的荒唐行径,诸如在醉梦楼一掷千金博取花魁一笑,因为老鸨怠慢,一怒火烧花亭轩等等劣迹,这么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老夫人也值当的小题大做,一病不起。那么,她能安然地活到现在,也可以说是个奇迹了。
“按照规矩,姨娘是应该到老夫人那里去请安伺候的。”纪婆子见诺雅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终于忍不住将自己本意坦白地告诉她。
诺雅一向看不上纪婆子,知道她闲暇时经常跟府里的婆子们东家长西家短地乱嚼舌根,人又势力贪财,倒是没想到她会这样提醒自己。无论出于什么原因,这话倒委实是对自己好的。
因此跟她说话也就客气了一点:“多谢纪妈妈提醒。不过这老夫人一向看不上我,我去了也是自取其辱,给她添堵,还是罢了吧。”
“恕婆子直言,老夫人可能的确对您有点偏见,但是这关系么,愈走愈近,不是么?
姨娘您晨昏定省,多孝顺一点,精诚所至 金石为开,婆子相信,老夫人一定会感动的。”纪婆子絮絮叨叨地劝导,苦口婆心。
诺雅不以为然地摆摆手:“我们两人五行相克,还是尽量避开比较好一些。”
纪婆子见诺雅态度坚决,不敢硬劝,只低声道:“就算是不见,姨娘您挑选两株人参灵芝过去,表表心意也是好的。”
诺雅有点不喜欢婆子的絮叨,正欲说话,院子外面传来一阵喧闹。桔梗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气得小脸通红。
“小姐,小姐,秦老夫人带了几个人闯进院子里来了。”
“秦老夫人?”诺雅有些奇怪:“哪个秦老夫人?”
“就秦宠儿的母亲,秦尚书夫人!”
“尚书夫人?到我这做什么?”诺雅疑惑地问。
桔梗气哼哼地道:“还没进院子就骂骂咧咧的,谁知道做什么,反正没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