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2 / 2)

我们费了许多气力,却始终找寻不到你的下落。我不知道,你中间究竟经受了多少的波折苦难,竟然沦落到京城的烟花之地,可痛死姐姐了。”

诺雅呆呆愣愣地坐在椅子上,脑中轰鸣,犹如群蝇乱舞,口中喃喃低语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不相信!”

三皇子妃抹干净泪水,抽噎道:“其实我也知道,这件事情若是告诉你,过于残酷,还不如就这样果真忘记了前尘往事,无忧无虑地过一辈子好。这几天我一直也在煎熬之中,拿不定主意,所以没有去你府上。但是,正如你说的那样,你有权利知道这一切,因为,你还背负着方家的血海深仇!”

“他,我是说我父亲,他果真是勾结江湖邪教,意图谋反?”诺雅艰难地问。

三皇子妃斩钉截铁地摇头:“你父亲他赤胆忠心,清正廉明,是个难得的好官,在江西素有口碑,怎么会做出那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只不过是他发现了一些太子在江南收受贿赂,结党营私的罪证,不肯屈服,而太子为了掩盖罪行,所以栽赃陷害,清除异己而已。”

“是真的吗?”不知为何,诺雅总是有些将信将疑,觉得这样的身世有些离奇,距离自己过于遥远。

“妹妹你是在怀疑自己冤死的父亲,还是怀疑姐姐的话?”三皇子妃有些气怒地质问。

诺雅不争不辨,僵坐在榻上,犹如被当头棒喝,呆若木鸡。

骤然间,她非但失去了自己朝思暮想的家,还背负了太沉重的枷锁,满腔希翼瞬间化为泡影。一时之间,诺雅不愿意相信三皇子妃的话,忘记了自己的满腔疑问,只强迫自己冷静冷静再冷静,将一团乱麻理出头绪,努力寻找三皇子妃话里的破绽,哪怕只是一点蛛丝马迹,好予以否定。

三皇子妃也敛了激动情绪,感叹道:“这对于你来说,的确就是一个残酷的打击,一时半刻无法接受。若非你我多年情谊,我怎会冒着风险救你,然后又据实相告,坏了他们兄弟间的情谊,掀起天大波澜?我只是想尽我最大的努力,弥补当年的遗憾和愧疚罢了。”

“太子?你是说我全家都是被太子所害?”诺雅咬牙切齿地追问道。

三皇子妃迟疑地点点头:“你如今孤身一人,寄人篱下,保全自身性命最为紧要,可千万不要做什么傻事,凡事还要从长计议。”

诺雅冷哼一声:“灭族之仇,不共戴天,我又岂能苟且偷生?”

三皇子妃一声无奈轻叹。

屋子里只有铜壶滴漏发出的“滴答,滴答”的声音,沉闷而有力,敲击着诺雅的心,一团火焰逐渐升腾起来。

门外传来说话声,隐隐约约,有男有女。

三皇子妃站在窗前向外看,抹抹眼睛,恢复一脸平静,仔细叮嘱诺雅道:“记得,今日我同你所言,必须保密,尤其是小九和太子殿下。因为你如今已经是必死之人,还好京城无人识得你,若是泄漏出去,谁都保不住你的性命。”

诺雅怔怔地点头,仍旧不能缓过神来。只勉强抽抽鼻子,觉得跟心里一样堵。

门外脚步声愈来愈近,诺雅听得清楚,是百里九的声音,慌忙正襟危坐,敛了心神,唯恐那只狐狸心中生疑。

三皇子妃上前打开门栓,百里九与适才那个丫头站在门外,正眉飞色舞地逗得她开怀。

“三嫂寻的地方这样隐蔽,让我好找。”百里九笑着道。

“今日府里人多杂乱,自然是要寻个无人所在,好让妹妹更换衣服,醒个盹儿。你不在前厅安生待着,跑到后院里来,是不是不怀好意,又想偷窥?”

面对着三皇子妃这样的调侃,百里九嬉皮笑脸道:“就你幺蛾子最多,赏个梅花还用东西遮了,劳民伤财不说,主要是赏不到景儿,看不到美人,让我抓心挠肺地难受。”

“哼,有贼心没贼胆的主儿,黄鼠狼想偷鸡,就算是树上都能千方百计地跃上去,那一层薄纱还能挡得住你?跑到我这里发什么牢骚?”

“听说有个女人又惹祸了,人家安家将状告到我这里,我能不来吗?”

三皇子妃帮诺雅辩解道:“这次的确是安家过分,先当众揭诺雅的短,让她下不来台的,三嫂可以作证。”

诺雅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百里九凑到跟前,弯腰扭头抬眼看她,就是一怔:“怎么哭了?”

“没有,”诺雅慌忙掩饰:“醉了酒,好像又染了风寒,鼻子都是囔囔地不通气。”

百里九一本正经地摩挲着下巴,摇头道:“按照我对你的了解,你这样解释有点做贼心虚,好像欲盖弥彰,”

诺雅绷了脸,“噌”地站起身来,嗔怒道:“你才做贼心虚呢,跟你客气两句,你就觉得反常了不是?”

果然有极重的鼻音。

百里九嘻嘻一笑:“来,吹个鼻涕泡泡我就相信你!”

诺雅“噗嗤”一声破涕为笑,鼻涕差点就喷出来,慌忙低头掩了鼻子。

三皇子妃走过来打岔:“果真是一对欢喜冤家。”

然后转身取过丫头手里的衣服递给诺雅:“先换了衣服吧?一会儿醒酒汤来了,正好发发汗。”

百里九上下打量她前襟的墨汁,撇撇嘴:“一会儿不见就不省心,闯祸精娘儿们,就这样邋遢着吧,回府再说,这满身的墨汁也免得又被人耻笑胸无点墨。”

诺雅浑身的气力仿佛全都被抽离一般,就连说话都张不开口,哪里还有心情与他斗嘴?只勉强咧咧嘴,比哭还要难看几分。

百里九拽着她,满是嫌弃,撇过脸一本正经地对三皇子妃道:“我家夫**害的那块锦缎记得给我留下来做传家宝,可莫当引柴烧了。”

☆、第九十三章 祸事来了

梅园里诺雅放浪形骸,借诗嘲讽安家少夫人之事,一回府就有人到老夫人跟前学了嘴,老夫人怒不可遏,将诺雅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尤其是诺雅那首打油诗过于粗俗,即便是市井间的泼妇也未必会大庭广众之下挂在嘴边。诺雅此行无疑是落了侍郎府的颜面,又招惹了那些妇人嗤笑,怎能不令老夫人大发雷霆?

诺雅只借着醉酒掩饰,装傻充愣,倒是安若兮极反常地向老夫人陈述清楚缘由,并且极是真诚地代娘家嫂嫂道了歉。

她这样大度贤良,愈加显得诺雅小肚鸡肠,睚眦必报了。老夫人极欣慰地夸赞了安若兮,难免又是一通妇言闺训的戒条,老生常谈。

诺雅无心反驳,任她数落,脑子里始终像是钻进了一窝蜜蜂,乌七八糟。百里九插科打诨,消了老夫人火气,饶了诺雅的耳朵,回到一念堂,就借口醉酒,闭门躺倒在床榻上,任何人不想见。

三皇子妃的话合情合理,毫无纰漏可循。只是元宝的话令诺雅对三皇子妃的为人生了先入为主的戒心。更何况今天三皇子妃过于地阐述太子罪过,使诺雅愈加认定,自己绝对不能盲目地听信她的一面之词,她需要亲自去求证事实真相。

事情想得多了,诺雅有些头疼,伸出手轻轻地揉太阳穴,衣袖滑落,露出胳膊上烫伤的疤痕。她脑中猛然灵光一闪,直愣愣地坐起身,终于想通透三皇子妃话里最大的破绽是什么了!

自己身上那一身深浅不一的伤疤如何解释?!

如果说这伤疤全都是新伤,可以解释为遭逢巨变之后,在牢狱之中,自己曾经受过鞭笞或者其他酷刑。可是自己身上的伤疤有些已经淡化,与肌肤相似颜色,明显已经是有些年月,而有的,疤痕处依旧青紫狰狞,显然是新伤。作为一个足不出户,自小娇生惯养的大家闺秀,有些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