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记录了一些美容滋养调理妙方,个个千金难换,成本也昂贵,听说都是宫廷里流传出来的。尤其是锻炼身子柔韧之术,以及一个养身润肤的方法,若是得当,可以令女人家的身子曼妙柔嫩,肌理白腻,滑不留手,犹如堆雪砌玉,凝脂玉骨,委实难得。
不过对于勾夫之术,这上面记录的文字大都是针对于风流不羁的恩客,里面有愤世嫉俗的观点,难免有些偏颇,不能尽信,你自己择其精华,去其糟粕就是。因为世间男儿并非皆如是,也有那痴傻专一的,切记不可照搬硬套。”
诺雅丝毫没有因为老鸨看穿了自己的心思而感到羞涩。原本这些权贵人家后院勾心斗角,大家都是司空见惯,没有什么好遮掩的。这后院就好比是一个金字塔,塔尖上也只能容纳得下一人的位置而已。每个人都在努力地向上爬,使尽浑身解数,一路上都是踩着别人的肩膀,要么比别人狠厉,要么摔下来,就是一个粉身碎骨。
如今,老鸨已经将诺雅当做了自己后半生的依靠,所以,她将自己压箱底的所有本事全都给了林诺雅。她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而且不是心狠手辣的脾性,她若是能够得势,对自己而言,有益无害,自己总是能够多一条活路。
她将门关得严实,低声向诺雅讲述着自己几十年来的经验与驭夫技俩,听得诺雅面红耳赤,却又欲罢不能。心里暗自庆幸,多亏打发了冰魄,否则万一被他偷听了去,告诉百里九,自己以后在他面前哪里还有脸面?
转眼已经是夜幕降临,诺雅不敢久留,唯恐自己一走半晌,府里生出事来,暮四几人招架不住。谢过老鸨,将手抄本如珍似宝地收起来,匆忙打道回府。
正是集市上热闹的时候,热腾腾的馄饨包子,别致精巧的香囊钗环,商贩们拖长了余音,南腔北调的吆喝。晚市之上车水马龙,展示着大楚京都的繁华安泰。
愈是热闹的时候,诺雅愈加感到寂寞。她匆匆地行走在喧嚣的大街上,总有一种与这样的平和生活格格不入的感觉。好像被遗弃一般,这种无端的伤感与凄凉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在她的心里,每每黄昏日落,残阳如血的时候,尤其明显。
她逐渐放慢脚步,努力摒弃那种莫名的落寞,然后才突然敏感地发现,自己被跟踪了。
有一个人一直蹑手蹑脚地跟在自己身后,伎俩并不高明,自己快行,他也加快速度,自己慢下来,他也装作挑拣东西,掩藏了身形,驻足不前。
诺雅心里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自己的行踪被冰魄发现了,他一直在跟踪保护自己。
诺雅有些好笑,觉得这冰魄跟踪的三脚猫功夫委实不怎样,在这样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竟然也会被发现,可见有多么生疏呆笨。
她心里升起了捉弄他的心思,挑一家隐在灯影里的杂货摊位跟前驻足停下,左挑右捡,选了一个洗衣用的棒槌,隐在宽大的衣袖里,佯作无意间左右张望,眼角余光果然瞟见那人隐匿在一家茶馆招牌后面,努力蜷缩着身子,不被诺雅注意。
她一个闪身,拐进附近的胡同,在一处黑灯的门洞里藏起身子。果然不消片刻,就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在胡同口响起。
诺雅眼瞅着地上的黑影鬼鬼祟祟地向着自己的方向摸过来,一个箭步冲出去,毫不犹豫地挥起手里的棒槌,却手下留情,不敢打头,向着他腿上敲下去。
那人影倒是机警,一个腾跃,就躲闪开。诺雅这才看清,对方并不是冰魄,而是一个女子,脸上带了一个晚市上兜售的蝴蝶面具。
诺雅后悔了,适才自己为什么要手下留情,为什么不直接敲她的头,而且仅使了五分气力,被她轻而易举地逃过去?看她的身手,明显是练家子,若是果真有什么不轨的心思,自己如今岂不吃亏?
“你是谁?”诺雅大声喝问,希望能够惊动院子里的住户,令对方投鼠忌器。
“呵呵,林诺雅,我就知道,你偷了角门钥匙,三天两头往外偷跑,肯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那人冷冷一笑,声音里带着尖酸刻薄。
“秦宠儿?是你?”诺雅有点始料未及:“你一直在跟踪我?”
来人揭下脸上面具,可不正是秦宠儿:“谁有那闲情逸致跟踪你,不过是正巧在街上碰到而已。看你鬼鬼祟祟的,就知道你定然是去私会情郎了吧?”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诺雅见了秦宠儿原本心里有怨恨,听她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讥讽诬赖自己,心里更是有气:“收起你那些肮脏的想法,秦宠儿,不是每个人都像你那般厚颜无耻。”
“呵呵,你若是清高的话,就不会水性杨花地勾引上二皇子了。他那般护着你,谁看不出来你们有奸、情?”秦宠儿立即反唇相讥:“像你这种朝三暮四的女人,早就应该浸猪笼,赶出将军府了。”
秦宠儿不提也罢,一说起来,林诺雅立即怒火中烧:“秦宠儿,你为了争风吃醋不择手段地羞辱我也就罢了,你不该纵火行凶,累及无辜。今日这笔账,我们是应该好生清算一下了。”
原本以为秦宠儿会抵赖,没想到她竟然坦然承认道:“没错,暮四是我指使的,她一心想要爬上百里九的床,我不过只是假意答应她,只要乖乖听我话,我就做主让百里九纳了她做通房丫头,她就乖乖地听我使唤了。给我通风报信,大献殷勤,乖巧的很。”
诺雅气极而笑:“你自己承认了就好,免得让人以为我冤枉了你。”
☆、第八章 狗咬狗,一嘴毛
林诺雅在心里暗自盘算,两人若是果真交手,自己可有一分胜算?
“嘻嘻,林诺雅,你是不是傻?你以为在百里九跟前我还会这样痛快地承认吗?而且,就算是承认了,你以为他会把我怎么着?我爹是兵部尚书,他求着我爹的地方多了去了。不过是死了一个不值钱的丫头而已,你也太高看自己了,吃亏还不够吗?”秦宠儿得意洋洋地道,一脸盛气凌人的高傲。
诺雅知道秦宠儿相比较起安若兮,心里并无多少城府,而且容易冲动,因此出言相激道:“我倒是觉得我有些高看你,我不相信就凭借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能够在元宝的眼皮子底下杀人灭口。”
秦宠儿神秘一笑:“你知道害怕了就好。我告诉你,林诺雅,这次你可惹上大麻烦了,别说杀人灭口轻而易举,我若是一个不高兴,你或许睡着睡着也就永远醒不过来了,杀你,不费吹灰之力。”
诺雅心里一惊,秦宠儿缘何会有这样大的口气,竟然连将军府也不放在眼里?她的背后难不成还有什么手眼通天的势力?尚书虽然权势不小,但是跟将军府叫板,他还没有这样大的胆子。
诺雅自认循规蹈矩,从未主动招惹过任何人,以至于对方想将自己置于死地。难道,果真就像三皇子妃所暗示的那样,此事与太子逃不了干系?
诺雅决定兵行险招,冷言讥讽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没想到秦夫人竟然有这样大的本事,委实令诺雅心惊胆颤呢。不过,你这样直言不讳,就不怕被那人怪罪泄露了机密?”
“左右你也是必死之人,我怕什么?”
秦宠儿满脸不屑,一句话无异于就是坦然承认了背后另有其人!
“你想杀人灭口?”诺雅暗暗握紧了手里的棒槌。
秦宠儿摩拳擦掌,按捺不住地跃跃欲试:“其实真的很想亲手杀了你,解我心头之恨。不过,我还没有那样傻。若是今日果真让你死在我的手里,九爷他会怪罪于我,那样,可就不妙了,岂非让安若兮那个贱人看了笑话?”
诺雅暗自松了一口气,她知道若是秦宠儿存了心思要自己性命,凭借自己三脚猫的功夫,今日恐怕真的难逃一劫。
安全下来的林诺雅,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心思百转千回。她想,秦宠儿这样有恃无恐,毫无忌惮,自己怎样问,才能不着痕迹地从她嘴里证实,那人就是太子呢?
她还未整理出思绪,就听到巷子口有杂沓的脚步声,有人气喘吁吁而又焦灼地喊:“夫人,夫人!”
“我在这里。”秦宠儿应声道:“大惊小怪地做什么?”
有两三个丫头闻声急匆匆地跑进来,见到秦宠儿如释重负:“奴婢失职,恳请夫人赎罪。”
秦宠儿不耐烦地摆摆手:“不过是跟林姨娘在这里说几句话,她又吃不了我,你们急什么?”
怪不得秦宠儿手下留情,原来是她院子里的丫头也见到了自己的行踪,秦宠儿自然不敢造次。
有下人在,诺雅自然也就不能再继续追问,只能将满腹疑惑暂时搁置,小心提防秦宠儿,两人前后脚回了将军府,不过盏茶时间。
刚到府门口,就见一个婆子慌慌张张地迎出门来,满脸焦灼地在秦宠儿耳根子底下悄声说了几句话,秦宠儿立即脸色大变,一路小跑地回了她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