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此下去,自己岂不只剩了被动挨打的份儿?时间长了,体力耗尽,那呼哲就直接一掌将自己拍飞了!
围观的有些不懂功夫的文人初见百里九犹如闲庭信步,连连得手,得意地呐喊助威,后见他手上并不使力,只是装腔作势,做个样子罢了。就有些焦急,以为他谦让,不肯下手,连声催促。
场中有几人看出门道的,全都一脸凝重,蹙眉不语。老将军也开始暗自懊悔,第一次让百里九在众人面前露脸,就给他寻了一个这样厉害的对手,会不会让他受挫,以后一蹶不振?
呼哲棋逢对手,不敢轻敌,尤其是百里九一招一式皆凌厉,内力犹如排山倒海,绵延不尽,打在自己身上,五脏六腑都在隐隐作痛。后来心里逐渐暗自得意,开始加快攻击的力度,一拳狠狠地打下去,竟然将演武场夯得硬邦邦的地面击出一个两尺见方的漩坑!而且开始迅速四散裂开。
百里九纵身一个后翻,方才勉强避过他的拳头,却落了一身的土渣,满头满脸,狼狈极了。他胡乱抹一把脸,懊恼叫嚷:“完了完了,我的形象全被毁了。”
呼哲又是接连两拳,碎土飞扬,百里九狼狈躲避,灰头土脸。
“这大人了还玩土,感情你没穿衣服不用洗不是?”林诺雅跳着脚嚷,把百里九的衣服甩给身旁的人,冲着他招招手:“过来我给你掸一掸身上的土,否则好生生一件新衣服也可惜了。”
身边的人一阵唏嘘,一个妇道人家,果真目光短浅不懂事,在这样严肃的比试场合,叽叽喳喳地算是怎么一回事?
老夫人面沉似水,正想呵斥,老将军已经一把捉住她的手,冲着她笑着摇摇头。
偏生百里九是个惧内的,听了她的话深以为然,冲着呼哲摆摆手:“稍等片刻,我家夫人有命,莫敢不从。”
呼哲对此也颇为无奈,嘀咕了一句:“女人果真麻烦。”
百里九混不正经地调侃道:“一看呼哲贤王,肯定就没有成家,不懂得其中乐趣。头可断,发型不能乱,男人在夫人跟前是邋遢不得的,即便跌倒,也要绽放最美的微笑。”
呼哲修炼的功夫最忌美色,所以他果真就是一直独身未娶,听了百里九的话气哼哼地扭了脸。
百里九两三步跑到诺雅跟前,俯下身子,果真任凭诺雅拍打身上的土,并且将他的发髻散开,将里面的土块抖落出来,重新歪歪扭扭地捆好。
在大楚素来有“男人头,女人脚,摸不得”的说法,一般男子都不会让女人给自己梳头,认为那是一种晦气的做法。今天在众目睽睽之下,百里九与林诺雅竟然就这样理所当然而又旁若无人地做这种闺中之亊,众人也不觉为奇。毕竟对于百里九来说,三不五时的荒唐行径,他们已经习以为常。
林诺雅眸光闪烁,踮起脚尖,凑到百里九耳边,低声耳语几句,就好像是在说什么背人的悄悄话。
百里九最初有些疑惑,诺雅伸出手来,以指代足,在掌心处简单地比划两下,移步错位,看似简单,实则别有玄机。
百里九顿时恍然大悟,眉开眼笑,轻佻地在诺雅脸上摸了一把,嬉笑道:“小坏蛋!”
酸得一旁宾客捂着腮帮子,直呼倒了牙。
呼哲终于不耐烦,冲着他连声催促道:“百里兄打算还要耽搁多久?席上的菜怕是都要凉了。”
百里九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诺雅:“我倒忘记了吃酒这事儿,可不耽搁不得,还是速战速决吧。”
然后回到场地中间,两人也不废话,重新战做一处。
☆、第三十八章 打发放羊娃
呼哲等了半晌,有些急功,因此交手以后,就步步紧逼,丝毫不给百里九喘息的机会,拳风几乎将他面门处笼罩了起来。
百里九却是一改之前的打发,也不硬碰,犹如一尾游鱼一般,在呼哲身边左右游蹿。看不清怎样步法,有时好像足下生钉的不倒翁,身子前俯后仰,或左躲右闪,都可以瞬间到达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而后猛然弹起;有的时候就好像足底抹油,瞬间就滑至呼哲身后或身侧拳头难以抵挡的位置,出手如电,却不攻要害部位,而是腋下,肚脐,裆部等隐晦之地。
这样的打法看似有点市井无赖下三滥的招数,只有呼哲自己暗暗心惊,因为这几处正是硬家功夫散气之处,要害之门!自己功夫全凭一口气,若是这口气散了,一时之间难以聚集,自己赖以得意的屏障也就没有了。
奈何百里九步法委实诡异,变化莫测,呼哲哪能奈何?
场中有几家练家子已经看出了门道,见百里九突然犹如神助,就满腹疑惑地向着诺雅这里望过来。谁也不敢相信,这样一个娇娇弱弱,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竟然能够三言两语就点拨了百里九,扭转了整个战局!
林诺雅自顾看得津津有味,不时鼓掌叫好,兴奋地摩拳擦掌,完全就是一副娇憨的小女儿情态。
百里九听诺雅一旁聒噪得难受,忍不住出声抗议道:“你就不能稳重淡定一些,我百里家的颜面全都让你丢尽了!”
林诺雅被当众数落,一点也不恼,不甘示弱还击回去:“打发个放羊娃你还要用这么长时间,我大楚的颜面也让你丢尽了。不看就不看,我回去吃饭去!”
百里九被她小觑,见她果真扭身要走,赶紧出声喊道:“等等我一起!”
一个淬不及防的后仰,好似摔倒一般,身子贴着地面滑过去,直接转到呼哲身后,然后一跃而起,两手同时发力,偷袭他的腋下。
他的动作迅如闪电,呼哲再转身已经是来不及,两只胳膊还保持着向前出击的姿势,已经是瞬间被泄了气。
机不可失,百里九收回两手,指化为掌,重重地击在呼哲后背之上。这次呼哲可没有那样幸运,直接一个前扑,踉跄向前,差点摔个狗啃泥。
比试到了这里,看起来好像不怎样明显地分胜负,但是呼哲自己心知肚明,百里九已经掌握了他的软肋,就算是纠缠下去,也是自取其辱。因此冲着百里九抱拳磊落道:“百里府果真是藏龙卧虎,呼某佩服,心服口服。”说完别有深意地瞥了一眼林诺雅。
百里九丝毫大言不惭,拍拍呼哲的肩膀道:“呼哲贤王不必垂头丧气,毕竟像我这样武功盖世的英雄少年,其实我大楚也没有多少个。”
他这样的安慰话,还不如不说,呼哲想起一开始百里九就曾经说过,他是大楚出了名的不成器,这结果岂不是个赤、裸裸的讽刺?
因此冲着林诺雅遥遥拱手:“尊夫人惠质玲珑,武学高深,更令呼某刮目相看。”
百里九也不否定,玩笑着打哈哈:“我向来都是她的手下败将,否则为何这般惧内?”
他说话原本吊儿郎当,水分就多,围观宾客也都一笑而过,但是狂傲的呼哲对林诺雅这样谦逊,众人就咂摸出不一样的味道来,议论纷纷。
太子与三皇子趁机落井下石,说话有些尖酸。
呼哲看两人腻歪,哪里还有心情留下来与他们同席吃酒?向着老将军拱手道别:“百里府英雄出少年,呼某心服口服,只是一路马不停蹄,舟车劳顿,有些乏了,就先回驿站去了。”
老将军赶紧招呼手下几名副将小心护送他回驿站,好生安顿,百里九也自然有安排,对于他在大楚的安危丝毫不敢轻视。
呼哲一走,众宾客群情振奋,高声欢呼簇拥着百里九重新回到待客厅把盏吃酒,一时间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三皇子与太子适才多少落了脸面,虽然被百里九成功扳回一局,但也无颜久待,借口有事离开了。
老将军的确年岁大,又是一路快马加鞭赶回来,几杯酒下肚,精神又松懈下来,身子就有些乏了。眼见席间不少宾客酒足饭饱,已经开始纷纷散场,只剩下一帮粗人在吆五喝六地吃酒,就同众人道了乏,与老夫人先行回后院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