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诺雅酒到杯干,豪爽干脆,全都拍手称赞,不过一忽儿的功夫,就与她称兄道弟,俨然是将她看做了军中汉子。
百里九坐在一旁,见祸水东引,众人不再缠着自己灌酒,乐得自在,看她一杯接一杯地来者不拒,也不劝阻,似乎乐见其成。
诺雅又是几碗酒下了肚,才觉得吃亏:“你们这么多人灌我半天,敬酒词都是千篇一律,没个新鲜,莫如换个喝法,大家各凭本事或机运,雨露均沾。”
就有人将目光转向酸秀才:“你的馊主意最多,你来立个名目,不能太难的。”
酸秀才佯作思考半晌,一脸为难地道:“对于你们这帮只会拍着桌子骂娘的大老粗来说,行酒令是不通的,划拳吧未免才粗俗了些,平白让嫂子看了笑话,我们就玩个高雅的。”
众人全都好奇:“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莫要藏着掖着。”
酸秀才一脸的不怀好意:“你们每人说一个一字开头的四字俗语,我最后只说五个字,绝对让你们哄堂大笑,拍案叫绝。若是不笑,我一人连干五杯,若是觉得有意思,你们一人罚一杯。”
酸秀才说一众人是大老粗顿时惹了众怒,大家有心罚他喝酒,全都痛快地应了下来,挤眉弄眼地约定憋住莫笑。
立即有人开头:“一败涂地!”
旁边人擂了他一拳:“真晦气,让我说一鼓作气。”
这个倒不难,依次接下去。
“一针见血。”
“一柱、擎天。”
“一丝不挂。”
“一泻千里。”
“一蹶不振。”
一时间五花八门,怎样的答案都有。
轮到百里九,百里九盯着酸秀才琢磨了半晌,缓缓吐出几个字:“一网打尽。”
众人又将眼光望向林诺雅,百里九提醒道:“一看酸秀才笑得那样淫、荡,就知道不怀好意,劝你还是说个中规中矩的。”
诺雅不知其中门道,也担心被捉弄,犹豫道:“我就不用说了吧?”
“那你就代九爷再说一个。”众人不依不饶,酸秀才退一步撺掇。
她搜肠刮肚,想了半晌,方才应道:“一触即溃。”
众人见酸秀才忍笑忍得辛苦,将他面前酒碗斟得几乎溢出来,全都好奇地问:“酸秀才,该揭晓了吧?”
酸秀才站到椅子上,一本正经地道:“你们只需要在前面加上三个字‘逛青楼’就可以了。”
众人莫名其妙,不知什么意思,俄尔有人会意过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逛青楼?哈哈,老子一柱、擎天。”
然后更多的人回味过来,相互打趣:“一针见血,你小子倒是好运!遇到了未开苞的。老三好像说的是一败涂地!”
“一丝不挂,倒也合情合理。”
“一泻千里,奶奶的,酸秀才故意捉弄老子不是?”
“还是咱家九爷厉害,一网打尽,战场得意,情场也毫不逊色,果真是龙腾虎跃,应情应景。”
一众人哄堂大笑,指着酸秀才笑骂:“就是你小子鬼主意多,这酒我们认了。”
酸秀才望着诺雅,又看看百里九一脸古怪。
“怎么了,秀才?”
秀才装作不知道,疑惑地问:“适才嫂夫人代九爷说的是什么?”
诺雅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恨不能咬下来半截舌头。
有人嘴快,脱口而出:“一触即溃,哈哈,笑死我了,咱九爷威武,一网打尽,而后一触即溃......呃...呃,呃,曲项向天歌!”
百里九一脸哀怨地狠瞪那人,那人反应也不慢,将后半句拼命咽下去,噎得打嗝,借坡下驴吟起《咏鹅》来。众人最初还强忍了笑,不知道谁“噗嗤”一声笑出来,瞬间全都按捺不住,哄堂大笑。
按照约定,大家端起酒杯,心甘情愿地罚酒,百里九偷着在桌下拧了一把林诺雅,小声威胁:“晚上一起算总账!”
这已经是第二次警告了,林诺雅觉得,再一再二不再三,自己最好乖乖的,否则今日在劫难逃!
她又暗自庆幸,自己适才差点脱口而出的那个四字俗语其实是“一决雌雄”,多亏咽了回去,嫁祸到百里九身上,否则岂不更加尴尬得无地自容?
酒愈喝愈热闹,一群粗人开始肆无忌惮地玩笑,诺雅觉得百里九 看自己的眼光愈来愈灼热,怀着不怀好意的微微笑意。她心里警钟大作,借口上茅房,尿遁出来。
她有点心慌意乱,府里转悠一圈,见已经全部收拾妥当,方才最后放下心来,想着寻个安生的去处,好逃过一劫,左右想想,实在无处可去,遂转回一念堂。
一回到院子,就见暮四正在她自己房间,扒着窗户向外看,见到她进了院子,竟然不出来迎着,反而缩回了头,将窗子轻轻放下。
诺雅被冷风吹了个透心凉,将衣领拢紧,忙不迭地进了自己屋子,舒服地打个寒战,自言自语:“奶奶个熊猫的,简直冻死人儿了。”
身后有人轻笑,极慵懒地问:“回来了?”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熟悉的酒气。
她猛然转过身子,百里九正斜躺在自己的雕花大床上,单手支额,星眸迷离,领口微敞,活生生一副活色生香的“玉、体横陈醉卧图。”
诺雅不过一个愣怔,就瞬间反应过来,转身就跑:“不好意思,我进错房间了。”
“你想去谁的房间?”百里九低沉地威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