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2 / 2)

齐敏道:“公爹不好做得太过。我自有法子拘着她。”

齐珍到底是汝南王齐梁的庶长女。齐梁护短,他或许觉得齐珍确有不妥之处,但更多罪责却归到老安国公夫人严氏身上,能容得下安国公对齐珍冷淡,不为她争取应有的诰命地位,已经是底线。而且齐珍还是安国公三个亲子的生母,只要齐珍没有犯下不可饶恕的大错,国公府只能容下她。

齐敏的身份确实尊贵。但她已为人-妻人母,不可能总是仗着身份横行无忌。安国公府也不是一个必须仰她鼻息而生的存在。

齐芝拍拍堂妹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齐珍为嫡子谋算的如意婚事落了空,她在心里把这笔账算到齐敏身上。

她含沙射影说齐敏无子,齐敏便拿滕祁岳娶妻之事反击。元徵朝上层以纤浓合度、白皙清丽为美,以“好生养”形容一个女子绝不是什么好词,反而隐含讽刺粗鄙。齐敏这是暗指滕祁岳无法娶到身份高贵的女子为妻,叫齐珍如何不恼?

可是齐敏浑身散发着的寒意令齐珍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噤声。

齐敏道:“如若无事,老夫人与继夫人继续聊吧,本宫尚有事务要处理,先行一步。”说罢优雅地站起来,拉过滕辉月的小手,领着人径直走了。

出了国公府,滕辉月依偎在齐敏怀里,仰起小脸问道:“娘亲,您刚才在生气吗?因为没有小弟弟?”齐珍暗指齐敏无子,似乎惹怒了齐敏。公主娘亲,应该还是想要一个儿子的吧?

齐敏揽住滕辉月,笑吟吟道:“阿樾在乱想什么?小弟弟乃缘分,娘亲和你阿爹都不会强求。”

“无论有没有小弟弟,娘亲和阿爹都会一样疼我,对不对?”滕辉月问。

齐敏道:“你看你阿爹像不疼你的模样吗?”

滕辉月想起自家的恋子狂亲爹滕祁山,诚实地摇摇头。他还觉得他爹太粘他了!上一世的时候怎么没有发觉呢?

思及此,滕辉月伸出小手按在齐敏的小腹上,用一种不甘不愿的语气道:“只要娘亲和阿爹一直疼我,我就允许小弟弟出来吧!”

齐敏被他可爱肃穆的神色逗得发笑,搂着他好一顿揉搓。

滕辉月却心里有数。他的小弟弟滕辉然会在不久的将来呱呱落地。而这一次,他不会再因为恼了父母有了第二个孩子而忽略他,躲进宫里住了三个月不肯出来了!

☆、第十六章 齐嵘邀约(一)

安国公世子滕祁山很惊喜地发现,自从爱子滕辉月这次从宫中回来后,不但没有揪着他的衣角催促着要回宫,还更加喜欢黏着他这个亲爹了!

滕祁山简直要热泪盈眶!滕辉月从出生开始人人争抢,长得大些就长期被抱养在宫中,连他这个做亲爹的都难得见上一面,心里跟猫抓似的惦记想念,恨不得冲进宫里与大舅子明帝好生争抢一番!

可是滕辉月一直不理解滕祁山的拳拳爱子之心,有了舅舅就忘记亲爹,让滕祁山经常在明帝面前吃瘪。滕祁山舍不得生儿子的气,便迁怒明帝诱拐教坏他粉雕玉琢的儿子!

滕祁山心心念念要夺回滕辉月心目中的第一位!只是滕辉月不配合导致成效不彰。

如今滕辉月居然主动亲近他,他自然喜出望外,连忙示好,对滕辉月百依百顺,有求必应,立志要向二十四孝亲爹靠拢。

此时汝南王府给滕祁山递了拜帖,却是汝南王世子齐澈唯一的儿子齐嵘,要约表兄滕祁山过府一聚。

滕祁山与表弟齐嵘自小玩到大,待齐嵘比滕祁岳等亲弟还要亲近得多。即使各自成婚得子后,两人也经常小聚畅饮一番。所以虽然有些奇怪齐嵘为何如此郑重其事地递了拜帖,滕祁山还是欣然表示会前往。

这时滕祁山正难得不务正业地教滕辉月玩投壶。所谓的投壶即是把钝头的箭矢投入广口大腹、颈部细长的壶中,投中的箭矢数量多者为胜,是元徵朝上层流行的消遣节目,尤其受帝都的小贵女小贵文子欢迎。

滕祁山很骄傲地发现他的儿子非常聪明,学东西能举一反三,连玩游戏也不例外。这投壶他不过玩了片刻,已经十有九中。汝南王府的拜帖来时,滕祁山正吩咐下人取来豆子,准备放入壶中增加难度。因为放了豆子之后,投箭矢若用力过猛,箭矢会反弹出来。若滕辉月练好了这一手,日后在投壶的游戏上足以傲视同龄人。

滕辉月是元徵雍主,身份之尊贵犹在宫里的皇子之上。汝南王府的来人不敢怠慢,也跟着向他见礼。

滕辉月站在一边听汝南王府的人和滕祁山说话,等人一走,他问:“阿爹待会儿要去王府吗?”

滕祁山点头道:“不错,你阿嵘表叔难得如此正式邀我,必是有事的。怎么,阿樾也想跟去?”

“很久不见阿铮了。”滕辉月眼珠子一转,道。

滕祁山的脸色立刻有些不好。

三岁多的齐明铮是齐嵘的嫡长子,性子活泼可爱,十分讨喜。可是滕祁山这个表伯却看他非常不顺眼。盖因一次酒醉后,齐嵘提到过齐澈有意让齐明铮长大后求娶滕辉月。

滕祁山的脸登时全黑了!倒不是因为齐明铮只是汝南王世子齐澈的庶子之子,身份不及滕辉月这元徵雍主高贵,毕竟齐澈的贵侍林凡注定要更上一层,齐嵘是齐澈唯一的儿子,必然要继承父亲的衣钵,成为新一任的汝南王,届时齐明铮便是汝南王世子,与滕辉月的身份倒也勉强般配。

只是就像天底下所有父亲一样,滕祁山一想到自己捧在手心,千娇百宠长大的儿子要离开他,嫁到另一个人家,属于另一个男人,脸孔便控制不住变得狰狞起来。在他的计划里,滕辉月二十岁之前,他是绝对不会把爱子许配出去了。他完全无视元徵朝的女子文子皆在十六岁左右嫁人的默契。想着若滕辉月嫁不出去更好,他便能养他一辈子。

这种想法极为幼稚。因而福康长公主齐敏知道后,很淡定地把他安抚一番,便开始用打量的目光看齐明铮。滕祁山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起来。

他爱妻如命,不会明着反驳齐敏的意思。但看齐明铮的目光难免带了些许杀气,而且想法设法阻扰滕辉月与齐明铮的相处。

奈何扛不住滕辉月的坚决要跟。滕辉月揪着他的袖子昂起可爱无比的小脸看着他,滕祁山马上投降。

因为有滕辉月在,原本打算骑马过去的滕祁山便让下人套了马车,他带着儿子坐马车过去,沿路忍不住灌输一些不宜早恋、小男孩都是臭的之类的观点,苦口婆心劝着滕辉月不要和齐明铮之流太过亲近。霸道骄蛮的小雍主脑袋放空,双眼烟圈状,嗯嗯啊啊地答应着,把他家阿爹弄得非常有成就感。

到了王府,汝南王齐梁与世子齐澈都不在。管家让侍女奉了茶后,亲自去通知齐嵘。随后齐嵘的侍从之一安平出来接待滕祁山,看到被滕祁山抱着的滕辉月,微微一愣,而后脸色如常地上前行礼。

滕辉月的身份尤在他的阿爹滕祁山之上,像安平这样的侍从,得向他行跪礼。

滕辉月倚在滕祁山怀里受了,让他平身后,率先道:“阿铮呢?我要见阿铮。”

“小少爷一直盼着月殿下来,看来这一次可以如愿了。不如小人带月殿下您过去?”安平是齐嵘的亲信,因而敢与滕祁山等人多聊几句。

这本是一句寻常的客套中带着恭维的话,但滕祁山见儿子这么迫不及待,齐明铮又“盼着”见儿子,不禁冷冷一哼。

“既然如此,你带你家小少爷出来吧。难不成他还不想拜见我这个长辈?”滕祁山道。凭什么阿樾得主动过去见齐明铮这个小子?

安平不知道他说错了什么惹着了滕祁山,见他连带不悦,连忙唯唯应诺,吩咐一旁的侍女去带齐明铮出来。

不一会儿,一只梳着朝天小辫的肉嘟嘟的锦衣包子连滚带爬冲了出来,一边跑,一边奶声奶气嚷道:“……啊啊樾樾!樾樾!啊啊……”

“小少爷!小少爷!您慢点儿!慢点儿……”后面跟着的侍女惊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