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讨厌的是武林正道。”
“差不多啊,武林正道几乎都是男人。”
“……”
玄月撩了一下头发:“我说,徒弟都做小姐了,好歹我也过过瘾啊,你真的不愿意叫我一声夫人吗?”
“……”折英忽然觉得,她家小姐变成这样,大约就是拜错了师父的缘故……
吃了早饭,千青好受多了,开始缠着玄月传授她武艺。
玄月本还以为她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她居然是来真的,只好耍了一套剑法,然后用手挡着阳光迅速躲回房间去了。
那一刻,千青忽然很想跟她断绝师徒关系……。
玄月教她的这套剑法算不上天殊派里精湛的,但贵在灵巧。可惜她刚才实在很敷衍,以至于千青舞了几遍就开始迈上了自创的大道,也难为她,居然还能耍通顺了。
在天殊派的时候,她很少练武,偶尔为之也是做做样子。但是现在不同了,她必须要练好武艺,如果武林大会无法帮到师叔,至少也不能拖累他。
手中的剑越来越快,剑气扫落枝头树叶,纷落似雪。千青忽然觉得这场景有些熟悉,仿佛很久之前也有人在树下陪她练过剑,她甚至都看到了他的白色衣角。阳光穿透枝叶洒在他的肩头,他停了下来,轻轻笑着问:“怎么不练了?”
千青呐呐地张了张嘴,有人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发什么呆呢?”
她猛地回过神来,眨了眨眼:“师叔?”
天印抿了抿唇,看了她许久,才轻声问:“昨晚你去哪儿了?”
“我……去师父那儿了。”
“师姐不让你跟我在一起么?”
“……”千青垂头盯着鞋面。
天印叹了口气,牵起她的手,拿开了她手里的剑:“怎么忽然想起练武了?”
“武林大会要到了……”
天印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所以你是打算学好本事保护我么?”
千青抬头讪笑:“……是不是有点异想天开了?”
天印笑着揽住她:“怎么会,我感激你还来不及。”他松了手,执着手里的剑甩了一下,示意她看:“既然要学,我就把‘天印十四剑’传给你好了。”
千青连忙摆手:“那怎么行,这是逾矩了,被师父知道,我要挨罚的。何况您……也不是我师父……”最后一句话声音越来越低。
天印故意贴过去道:“是啊,我不是你师父,那是你的什么?”
“……”千青觉得她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天印低笑一声,不再打趣,快速舞起剑来。
剑这种武器看似简单,却极其难练,因为是双刃,练得好伤人护己,练得差伤人伤己,练得顶好的,不伤人也能护人。
听风阁曾在武林谱里特地描述过,当今江湖以剑成名的高手寥寥无几,武林盟主段飞卿算一个,他的剑术贵在精,招式不多,却总能击中要害。初衔白也算一个,他的剑术贵在杂,因为采纳众家之长,最后剑法完全无迹可寻,让人难以捉摸,便很难取胜。而天印的剑术则属于快,他的“天印十四剑”曾经被众人讹传的版本很多,有的说只有一剑,有的说有五剑,眼力稍好的也说只有十剑,而对方能感受到第十剑的时候,通常已经瘫在地上了。
关于这段记载,武林谱中第一次摒弃客观,直接用十分叹惋的语气做了结尾:如果这三人能比试一次,哪怕是随便其中两人能比试一次,也、好、啊!。
天印的剑很快舞完,千青看完的第一感觉是,怎么没有内力的人也能将这套剑法舞得剑气四溢呢?不愧是原创的主人啊!。
天印将剑递还给她,笑道:“你可看清了?”
“看是看清了,不过我担心我练了,以后就要改口叫你师父了。”
“不错,你还会打趣起我来了。”天印走过来,双手抱住她的腰拉她入怀:“今晚回来吧。”
千青忽然有种错觉,他说这句话时,简直像是在叫她回家一样。
舞了一通剑回房时,身上已经汗湿了。千青打算去折英房里洗个澡,刚走上走廊就见她站在那里,眼神有些复杂。千青料想她大概是刚才见到自己跟天印在一起的画面了,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初衔白出了事也许是要怪天印,但天印又是她的救命恩人,到底该恨该爱,她自己也很矛盾。
可能折英也知道她的想法,并没有说什么,只默默地跟着她的脚步。
到房间门口时,千青忽然想起什么,转头问她:“对了,以前我经常跟初衔白……我是说我哥哥,一起练武么?”
折英怔了一怔:“小姐想起什么了吗?”
千青摇摇头:“很模糊的片段,只大概记得他似乎爱穿白衣。”
折英轻轻点了下头:“是的。”
晚上到底还是去了天印的房间。千青被他拉着倒在床上时,忽然觉得有些难受,终于还是推开他坐了起来。
“怎么了?”天印从背后环住她。
“我想起了初衔白……”
天印忽然沉默,直到千青觉得被他环着的身子都僵了,才听他轻声道:“不管折英跟你说了什么,我都不后悔我曾经的所作所为,因为不那么做,你就活不下来。”
千青心头一震,忽然泛出一丝酸楚:“我有什么重要的,值得你们一个个这么冒险。”
天印扳过她的脸吻了一口:“比你自己想象的重要很多。”
窗外的月光透进来,隔着一层纱帐,浅浅的倒映入他的眼里,千青忽然觉得自己从没了解过这个人,即使这个人如今已跟她密不可分……
大约是这两天受了一些刺激,夜里千青忽然开始做梦。
一望无际的雪原,有人穿着雪白的衣裳走过来,像是要随时都要融入这片雪地消失不见,他的手里执着剑,到了跟前才看出剑尖上沾着点滴血渍。
“为什么不让我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