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对于农务上的事情,李世民知之不多,不过对于大唐境内的农业近况,苏炳仁已不止一次地上过奏疏,陈明关系利害,所以,对于农产新植作物之事,李世民并不陌生,先前一直没有对策,也只是苦于没有适宜的新植可选,不敢轻举妄动,以免损了国本,乱了民心而已。
现在,既然有柳府挑头,又有苏炳仁这个大司农卿完全肯定,再加上对于白叠子新作用途的一些了解,不难料想其日后的价值必不逊于当今市面儿上的茶叶,李世民自也是没有不允的道理。所以,这件事情,经苏炳仁这么一提,李世民几是没有太做思量地,就给应了下来。
“微臣遵旨!”“微臣遵旨!”苏炳仁与岑文本齐声应是。
见两位大臣回身入列,不再多有言语,李世民满意地轻笑点头,之后目光一转,不由又向被他晒了半天的楚弈一眼。
“楚将军,这些天在我大唐,过得可还安逸?”见楚弈一直都不骄躁地在那候着,李世民心里对其的评价不由又上提了几分,抬头深看了楚弈一眼,李世民又接声问道:“比起楚将军在高昌之时,如何?”
“回天可汗陛下,承蒙天可汗陛下挂怀,天朝帝国,繁华似锦,驿倌诸位大人又是极为热情好客,外臣这段时日,过得还算不错。”虽是第一次有违自己本意的说出了这么些阿谀奉承似的话语,不过楚弈的面色却是没有一丝一毫不妥与生涩,圆滑,脸厚之举,随意自然,像是已得了“厚黑”之精髓。
“至于与我高昌相比,天朝帝国可谓是在云端之上,我高昌比之不及,”躬身向堂上的李世民行了一礼,楚弈缓声回言:“不过,高昌毕是楚弈之故国,若是让楚弈在大唐与高昌两者择一而居的话,楚弈还是会选高昌故国!”
既很是明了地阐明了自己的立场,又不轻不重地小拍了一下大唐的马屁,楚弈的此番表现,方圆之感,圆滑之意,丝毫不逊于在朝中混了数十年的老臣子,李世民很是意外地在楚弈的面上盯看了半天,心中的惑色更甚,这,还是探报上所说的那个鲁莽将军么?
这样一个处事圆滑,明势有度且又行事平和缓顺的将军,怎么可能会在高昌得罪了那般多的朝中大员,便是连高昌王都有些容之不下?李世民有些不敢相信,难不成,之前在高昌,这个楚弈一直都是在佯装不成?
可是,若是如此的话,这个楚弈所图的,究是什么?
有道是,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像是楚弈这般,明明有暇可以罢脱危机,却为何还要再铤而走险,将自己推到刀剑的边上?
“月,是故乡圆,楚将军会有如此想法,倒也不算奇怪,由此也可预见,将军胸有忠义,并非是那见异思迁之辈。”随声夸赞了楚弈两句,李世民又与其东拉西扯地叙了几句家常,避而不谈此次高昌朝贡之事,同时,也没有提起何时遣放楚弈离唐之事。
过了半天,时近正午,李世民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正要准备宣布退朝回宫用膳之时,楚弈终是有些忍之不住,第一次主动站出,开声向李世民禀报起来。
“前些天,外臣在驿倌收到我高昌密报,”楚弈拱手向李世民一礼,宏声开言道:“十日前,天朝有位将军,不顾两国交好盟约,公然在天朝境内绑了我朝入天朝游玩的金烨公主,且在我王着人与其交涉之后,那位将军非旦不知悔改,不愿释放公主,又变本加厉地举兵数千,屯聚于两国边境之地,事图挑起两国战事纷争,行为极端恶劣,”
稍顿了一下,楚弈抬头看了李世民一眼,拱手向其说道:“我王在密报之中,着弈当面向天可汗询问一句,我高昌与天朝两国当初之盟约,可还有效?对于这件事情,天可汗可能给我高昌上下一个说法?”
“哦?”李世民的眉头微向上挑了一挑,饶有兴趣地低头看了楚弈一眼,轻声向其询道:“敢问楚将军,可知那将领的姓名与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