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这么肯定?”傅一然问道。
司空雁微微皱眉,不快地看了眼傅一然:“我当然肯定——谁能比我了解戚宗弼!说来,大多数人都只知道戚宗弼确实是一个忠臣,但却少有人知道,戚宗弼忠于的并不是君王,而是这个国家,是闰朝两个字……他其实并不在意龙椅上坐着的是谁,他只是把自己当做了这个国家的一部分,所以他不会背叛这个国家。”
“那这样做的意义何在?”傅一然更为疑惑了。
司空雁今日似乎心情不错,继续回答着:“当然有意义——我可不希望他反去北羌,那样的话我的计划就全乱了,我是想通过这件事,让戚宗弼和朝廷离心离德,让他们心生间隙,这样就无法拧成一股绳,也就都使不上力了。”
“这么简单?”傅一然有些不相信,“就通过覃夫人的死,能做到这么多事?”
“就这么简单,但肯定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司空雁说了句傅一然听不懂的话,“我一直有说过,戚宗弼其实很聪明,只要他回来京城,稍微查一查就能知道覃夫人的死其实是和朝廷没有关系的,再仔细想想,他肯定就能知道是我在背后搞他,哦,当然,你也可以理解这是我离开京城的一个原因——弄明白了这件事的戚宗弼,是不会主动与朝廷离心的,但是朝廷可不会这样想,戚宗弼战败在先,家中妻子又因为这个原因横死家中,朝廷怎么能确定戚宗弼会不会心生反心呢?所以说,到最后已经不是戚宗弼不信任朝廷,而是朝廷根本就不信任戚宗弼了啊……”
“你的意思是……难道……”傅一然突然恍然抬头,有些欣喜地看着司空雁,“您不打算杀他了?”
“哈哈——”司空雁仰天大笑,“戚宗弼可不会死在我的手上……要杀他的是闰朝啊……”
傅一然脸上的笑容还未绽放开了就又僵住了,他有些结巴地说道:“我,我还以为……你不打算害他了。”
司空雁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你就那么不希望他死么?”
“他毕竟是你师兄……”傅一然吞吞吐吐地说道,“你俩都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我不想看到……”
“你还是死心了吧。”司空雁淡淡说道,“他其实已经死了,剩下的只是他还能活多久的问题,到了这一步,闰朝是不会留他的……可笑之至,最忠心于闰朝的人,闰朝却容不下他。”
“到了这一步,我和他也算是彻底反目了。”司空雁斜眼看着傅一然,“我可以让你选择,你是选择留下来救他,与我为敌,还是和我继续上路?”
傅一然瞬间面如死灰,却也连忙说道:“我……我跟你走。”
司空雁满意地点了点头:“信任这个东西,其实是种消耗品——戚宗弼信任我,用了我的计策,所以他失败了,他肯定也怀疑过是不是我算计了他,但因为信任我,所以他没有深想;现在他妻子死了,待回来一查,知道是我做的,那他对我的信任也就差不多消磨殆尽了……所以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在他反应过来之前,把鬼见愁给重新握在手上,当然,鬼见愁本来就是我的,当年老师收编了鬼见愁,拱手送给了闰朝,如今再由我拿回来,名正言顺不是么?”
傅一然听此大惊:“你十年前进塔之时就命我渗入鬼见愁,难道你——你十年前就已经算到有今天了?!”
“唉……”司空雁轻轻叹了口气,“是啊,因为我是算天无遗李荀的学生,司空极乐啊……”
傅一然脚下停了停,他看着走在前面的那个背影,深深吸了一口气,才追了上去,在他身后说道:“东海鬼见愁总坛已经收到消息,就等小主人驾临了。”
夜色下,两个人影悄悄出了城,一路向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