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恶心。苏亦看了看龙椅上神色有些窘迫的陈勋,他的脸色有些阴沉了下来。踩着皇帝的颜面往上爬,在他看来这就和欺负小孩子没什么两样——陈勋本来也还就是个孩子。
孙朴的话说完,又是一名礼部的老臣站了出来,严声说道:“陛下当效仿先帝,日三省吾身,勤于政事,忧心天下……再观陛下,坐不正脊,面无威仪,先帝在天有灵也定是不欲见到陛下这番模样的!”
这番话一出口,苏亦心中顿时一跳,再抬头一看,龙椅上的陈勋一张脸涨得通红,双拳握紧,浑身都发起颤来。
先帝,这个词哪怕苏亦都很少在陈勋面前提起,就是怕再引起他情绪的波动。看着龙椅上那个年轻的皇帝,苏亦不禁有些恍然,不管怎么说,那也还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年,寻常人家这个年纪的孩子,或在与同伴玩耍,或在书塾读书,或在山间放牛……而眼前这个年轻人,却已经不得不担负起整个国家的担子。在寻常人眼里,只知那高高在上的皇帝天天锦衣玉食,享尽了荣华富贵,却怎知这皇帝的担子有多重?要靠这双还有些稚嫩的肩膀背负起一个国家,他的压力却是最重的。
“大胆!”眼看小皇帝已经急得泪珠都要出来了,身边的岳公公终于是忍不住了,他一声大喝,拂尘一指那名老臣,“李清堂!谁给你的胆子说出这等放肆话来!”
老臣李清堂脖子一梗:“臣,问心无愧!”
“你知道什么!”岳公公急得跺了跺脚,“陛下昨夜批奏折批到子时,你又知道什么!”
李清堂一愣,随即又欲开口:“这,先帝当初……”
“臣,有事要奏。”苏亦见再说下去便是下不来台了,忙往前一步站出来打断了李清堂。
陈勋眼前一亮,忙招手道:“先生快奏。”
苏亦清了清嗓子,正色开口:“前线战报传来,北羌耶律止戈已率大军围了凉州府,戚大人率我闰朝大军业已入城坚守。”
“先生的意思是……?”陈勋见苏亦似乎话没说完,故有此问。
大殿下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了起来,苏亦能感觉到众多的目光在自己背后扫来扫去:“臣以为,此战非同小可,戚大人身居相位,又是文人出身,自是尊贵,未妨纰漏,当需派遣武将操持战事,至于戚大人……京城政务甚多,还是回来坐镇后方为好。”
“哗——”大殿下像是炸了锅,一时说什么的都有,乱糟糟地一片。
“肃静——肃静!”岳公公在上面扯着嗓子大喊。
“陛下!”一名参知站了出来,苏亦瞥了他一眼,知道这是戚党的人,“此事万万不可!”
陈勋小心翼翼地咽了口唾沫,苏亦和岳窦最近想要做的事他是知道的,他毕竟是皇家的人,知道这件事是非做不可的,眼下的情况他大概也能猜得到一点——经过这么久的盘算,苏亦终于是打算在棋盘上落子了。
“为何不可?”陈勋明知故问。
参知朗声说道:“临战换将本就是大忌!此战既然这般重要,怎可出此险着!”
又一名戚党一派的官员站了出来,颇有些阴阳怪气地说道:“我大闰立国一来,每逢战事一直是以文人责管,武将负责听令打仗便是,哪能在这时坏了规矩!”
这话一出口,旁边一众武将的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