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见叶北枳眼神不对,哪还不知道什么意思,忙站起来道:“嘿……嘿嘿,那,那翠红你坐,我去屋里拿张凳子来。”
女人悄悄白了眼王翠红,对叶北枳施了个不伦不类的万福,扭着腰离开了。
王翠红对叶北枳勉强笑笑:“叶……叶公子见笑了。”
叶北枳朝对面的椅子指了指:“……坐。”
王翠红对这个这个素未谋面的男人的脾气摸不准,有些紧张地坐了下来。虽说这男人几年来每月都会给自己寄来信件银票,但信中每每都只有只言片语,有时候甚至连字条都没有,只有一叠薄薄的银票,所以说是陌生也不为过。
四人环桌而坐,沉默无言。
叶北枳突然出声说道:“……改嫁了?”
王翠红惊了一下忙抬起头来,随后像是有些愧疚地点了点头:“啊,啊……嗯。”
“嗯……”叶北枳也点了点头,又不说话了。
又是半晌的沉默。
“那……”叶北枳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夫婿对你可好?”
王翠红咬了咬嘴唇,阖眼点头道:“还,还好……有劳公子关心。”
“嗯……”叶北枳点头。
“其实——”王翠红睁开眼,盯着桌下的鞋尖,“其实妾身最开始是不打算改嫁的……”
王翠红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方定武见王翠红这般模样,顿时就见不得了,他一拍桌子吼道:“嫂嫂你有话只管说——是不是这家人待你不好?我方某今日便替你出了这口气,一把火烧了他这祖祠又如何!”
王翠红吓了一跳,忙不迭地摆着手:“这,这位壮士可莫要这般说——这是祖祠,烧不得的!”说罢,又看向了叶北枳,歉然笑了笑:“是这样的……大勇去了之后,叶公子便每月寄来钱财,我一个女人,打不了猎,也无田可种,也得亏了叶公子接济才能过活,后来我拿省下来的银子给大勇立了个衣冠冢,他也姓牛,便想着能让他在祖祠有个牌位……但……”
“族老家不同意。”叶北枳点头说道。
王翠红勉强笑笑:“我未能替大勇留下子嗣,他家又只有他一根独苗……呜……他家这算是绝后了啊——呜呜……”这个美貌已经快消失在岁月里的女人突然忍不住掩面哭泣了起来,她呜咽着说道:“呜……我,我总得帮他做点什么……呜呜……”
“我知道了……”叶北枳拍了拍王翠红的背,“那营长的牌位在祖祠了吗?”
女人深呼吸了一口气,背对着众人擦干净了脸色的泪水,眼眶还泛着红,却展演一笑,重重点了点头:“嗯,在祖祠。”
“欺人太甚——”方定武早已经是怒火中烧,“一群趁人之危的小人!那刚刚那一脸奸人相的女人又是谁?”
王翠红安抚方定武道:“壮士莫气,妾身现在过得甚好,壮士莫担心,那是我家姐姐,也是夫君正室,牛方氏,闺名秀菊。”
“方秀菊,”叶北枳念叨了一声这个名字,然后看向方定武说道,“你本家。”
方定武楞了一下,然后一口浓痰吐在地上:“我呸——谁他娘要这样的本家!”